御案下,向榆依舊跪著,那低垂的頸項,那挺直的脊背,在蓉貴妃眼中都成了無聲的挑釁和勝利的宣告。
一股冰冷的殺意,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蓉貴妃心底悄然滋長。
她瞇起眼,紅唇抿成一條冷酷的直線。
向榆……這個人,絕不能留。
必須盡快,在她徹底動搖自己在徹哥哥心中地位之前,讓她永遠消失。
沉重的殿門在身后合攏,隔絕了蓉貴妃那怨毒的目光。
御書房內,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蕭徹背對著跪在地上的向榆,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仿佛要將胸腔里那股無處發(fā)泄的邪火強行壓下。
他猛地一甩袖,不再看地上那抹刺眼的身影,轉身大步走進了與御書房相連的內堂暖閣。
內堂里燃著上好的銀絲炭,溫暖如春。
可蕭徹只覺得渾身煩悶。
他煩躁地在柔軟的龍榻上躺下,又猛地坐起,抓起案幾上的一卷奏折,翻開看了兩行,上面的字跡卻像螞蟻一樣亂爬,一個字也進不了腦子。
腦子里翻來覆去的,全是御書房外青磚地上那個跪得筆直、低垂著頭的身影。
她膝蓋疼不疼?
那青磚又冷又硬……
她臉上那冰冷的平靜……
她最后抬起頭時眼中那灼人的倔強……
還有那滴不受控制滑落的滾燙淚珠……
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里輪番上演,攪得他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蕭徹幾乎要被這股莫名的煩躁逼瘋。
他猛地從榻上彈坐起來,動作大得帶起一陣風,朝著外面厲聲喊道:
“謝德海!”
守在外間的謝德海沖了進來,誠惶誠恐地躬身:“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