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王氏聲音拔高,“李鈺聽你讀幾句,就能完整背下來,這簡直邪門?!?/p>
“你阿奶嘴上不說供他,但她昨天從三房出來后,臉色好看了不少,而且李鈺說你沒考中的話,你阿奶居然沒有罰他?!?/p>
“這兩天,李鈺都沒下地干活,你阿奶也沒說他,你說你阿奶是不是動了心思?如果真是那樣,咱們娘倆的好日子就到頭了?!?/p>
王氏越想越怕,仿佛已經看到李鈺金榜題名,而她們母子被踩在泥里的凄慘景象。
“不行!絕對不行!明年的縣試你一定要考過,聽到沒,再考不過,恐怕你阿奶真的會供李鈺讀書了?!?/p>
“你現在就寫幾篇文章,明日回書院,讓夫子檢查有沒有進步?!?/p>
李瑞看著母親那張因焦慮而扭曲的臉,再看看書桌上那本翻得卷邊卻依舊有很多地方不懂的《論語》,一股巨大的厭煩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讀書?考功名?
他只覺得那些方塊字像無數只螞蟻在眼前爬,看得他頭暈眼花,昏昏欲睡。
他已經很努力在學了,但就是考不過,他有什么辦法!
“娘,我頭好痛,昨晚沒有睡好,現在看字都重影,你讓我歇會?!?/p>
見母親逼著他寫文章,李瑞捂住額頭,眉頭緊皺,做出痛苦不堪的樣子,趴在了桌上。
“你給我起來!”
王氏氣得直跺腳,卻又怕真把兒子逼出病來,只能恨恨地罵了一句。
“沒出息的東西!就知道睡!你等著,我去給你熬碗參湯提提神!”
她氣沖沖地摔門出去。
聽著母親腳步聲遠去,李瑞立刻抬起頭,臉上露出解脫之色,他隨手將桌上的書掃到一邊,從抽屜里摸出一本包著《論語》封皮的市井話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
與大房的緊張壓抑不同,二房的氣氛則是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觀望,和一絲難以言說的期盼。
李守義嘴巴甜,哄得張氏開心,但不代表他就不干活,只是相比起李守禮要輕松一點。
趙氏也不斷巴結王氏,讓二房的日子整體來說比三房要好過一些。
但供大房讀書,他們心里也是有怨言的。
李守義和李守禮一樣,年輕的時候供李守仁讀書,現在要供李瑞讀書。
如果李瑞能考中,哪怕是通過縣試也行,也能有個安慰,結果考了六年都沒過,次次盼望,次次失望。
這讓李守義覺得李瑞是不是和他爹一樣,不是讀書的料。
那他們供養的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