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薄霧尚未散盡,荒地里一片寂靜。
陳川拿起那把比他還高的鋤頭,一下,一下,沉默地翻著地。
動作牽動了左臂的傷口,劇痛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但他沒有停。
他只是放慢了速度,用一種近乎偏執的固執,繼續著手里的活計。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刻意放大的腳步聲和說笑聲打破了寧靜。
是李文博。
他帶著那兩個跟班,一高一矮,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山大王。
李文博的視線,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陳川手臂上那圈扎眼的布條。
他夸張地“喲”了一聲,滿臉的幸災樂禍。
“這不是我們陳大少爺嗎?怎么,刨個地還能傷著自己?真是金貴啊。”
他撇著嘴,語氣里的輕蔑不加掩飾。
“要不要我幫你跟夫子求求情,免了你這份苦差?省得你再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旁邊的矮個跟班立刻跟著起哄,發出刺耳的笑聲。
陳川沒有抬頭,甚至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個高個子身上。
昨夜的刺客。
那人今天穿了一身尋常的下人短褐,站在李文博身后半步的位置。
他沒有笑,也沒有說話。
從陳川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緊繃的側臉。
那人的目光,始終落在遠處的某棵樹上,刻意地避開了陳川的方向。
這種姿態,太不自然了。
一個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打手,此刻卻安靜得像個啞巴。
他站立的姿勢有些僵硬,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側攥緊又松開。
這不是一個看好戲的人該有的反應。
這是一種心虛。
一種事情敗露后,面對當事人時的緊張與偽裝。
陳川心里冷笑。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