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甚至沒有低頭,只是用氣聲輕飄飄地送下來三個字。
“還沒走。”
那三個字瞬間扎破了姜宜修剛剛鼓起的一點勇氣。
他猛地閉上嘴,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剛剛放松下去的肌肉再次繃緊。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窗外,風吹過院里的老槐樹,枝葉搖曳。
投在窗紙上的影子如張牙舞爪的鬼怪,變幻著形狀。
陳川依舊坐得筆直。
他的感官卻前所未有地敏銳。
他能聽見桌下姜宜修壓抑到極致的呼吸聲,細微得如同幼貓的喘息。
他能聽見自己平穩的心跳。
他甚至能聽見門外那兩個家伙刻意放輕的腳步在院中來回踱步。
鞋底碾過沙土的細碎聲響。
他們在等。
等躲藏的人自己露頭。
陳川的視線落在書桌的燭火上。
火苗靜靜地跳動,將一滴溫熱的燭淚逼出。
順著蠟燭的側身緩緩滑落,最終凝固。
時間,就在這滴燭淚的滑落中一點點流逝。
桌下的姜宜修已經由最開始的僵硬,變得有些松懈。
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
他換了個姿勢,后背無聲地靠在了陳川的小腿上,傳來微弱的體溫。
陳川沒有動。
對于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來說,這點等待不算什么。
但他這具五歲的身體,卻也有些疲乏了。
就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
院門方向,終于傳來了一個新的動靜。
那是一個沉穩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帶著成年人特有的節奏。
“大半夜的不去睡覺,聚在這兒做什么?明天早課還想不想起了?”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是書院負責雜役的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