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蕓的手指開始發抖,她起身走到穿衣鏡前,鏡中的女人穿著寬松的家居服,頭發隨意地扎著,眼角有淡淡的細紋。
這是丈夫每天見到的樣子——一個疲憊的家庭主婦。
她突然扯下發繩,任由長發披散下來,然后打開衣柜最深處,取出那條很久沒穿的墨綠色連衣裙。
換衣服時,手機又震動起來。
江夏發來一段爵士鋼琴的現場錄音:"剛好彈到《》,想起你說過喜歡這首。"
劉蕓系腰帶的手停頓了一下。
那是七年前她和丈夫第一次約會時,咖啡館里放的背景音樂。現在想來,當時的他也會為她拉椅子,記得她愛喝半糖的拿鐵。
連衣裙的絲綢面料涼涼地貼在皮膚上,她對著鏡子涂上很久沒用的豆沙色口紅,鏡中人的眼睛突然亮得陌生。
鑰匙chajin鎖孔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劉蕓渾身一僵,口紅在嘴角劃出一道紅痕。但門沒有被推開——是樓下鄰居回家的動靜。
她長舒一口氣,才發現后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結婚照里的丈夫依舊保持著那個僵硬的笑容。劉蕓最后一次看向手機,江夏又發來一條:"沒關系,不想來也沒事的。"
就是那個簡單的笑臉符號,讓她突然做出了決定。
她抓起玄關的鑰匙,卻在開門時猶豫了——童童的兒童鞋還整齊地擺放在鞋柜最下層。
劉蕓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拂過那雙綴著小的涼鞋,然后猛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關上了門。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手機又亮起來。是丈夫發來的:"今晚有領導過來,可能要通宵,你先睡。"
劉蕓沒有回復,只是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已經習慣了丈夫的晚歸或不歸。
走出小區時,夜風掀起她的裙擺,帶著夏日特有的溫熱,像某種曖昧的撫摸。
網約車很快到達。
當車子駛過跨江大橋時,劉蕓搖下車窗,任由江風把頭發吹亂。對岸的霓虹燈在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倒影,就像她此刻搖晃不定的心。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江夏發來:"到了告訴我,我去門口接你。"
劉蕓望著不斷后退的街景,突然意識到——這是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在等她。
"午夜飛行"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泛著幽藍的光暈,像一只朦朧的醉眼。
劉蕓在酒吧門口駐足,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
絲質面料已經被手心的汗浸得微微發潮,晚風掠過她裸露的小腿,激起一陣細小的戰栗。
玻璃門推開時,爵士樂混著威士忌的醇香撲面而來。
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見江夏從角落的卡座站起身——他比照片里還要高挑,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當他的目光穿過搖曳的人群與她相遇時,劉蕓突然意識到自己忘了呼吸。
"你真的來了。"江夏快步走來,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
靠近時劉蕓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著一絲酒精的辛辣。
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長的陰影,比她想象中更濃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