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的聲音傳來,梁元龍頓頓,麻木地回應(yīng)道:“好”
衛(wèi)生間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梁元龍盯著地板上自己映出的影子,那上面還沾著沒洗干凈的泥點,活像個骯臟的笑話。幾百號兄弟?經(jīng)營事業(yè)?他之前那點可笑的驕傲,此刻在唐柔那句“他們從樓上推了下來”面前,碎得連渣都不剩。
“衣服找好了?!碧迫崮弥B整齊的襯衫走過來,眼角還泛著紅,“你快換上吧,濕衣服穿著不舒服?!?/p>
梁元龍猛地抬頭,看見女孩眼底未散的憂慮里,竟然還藏著對自己剛才那番話的幾分敬佩。這目光像鞭子一樣抽在他臉上,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干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唐柔見他臉色煞白,以為他傷口疼,關(guān)切地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處理一下?”
“不用?!绷涸埖穆曇羯硢〉脜柡Γ舆^衣服轉(zhuǎn)身沖進衛(wèi)生間,反手鎖上門的瞬間,后背重重撞在瓷磚墻上。鏡子里的青年滿臉錯愕與痛苦,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
水流嘩嘩地沖著,卻洗不掉他心頭的罪孽感。他猛地想起了林凡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我和你們確實無冤無仇,但是早餐店幫著家里干活的唐柔和你們無冤無仇,被你們打進醫(yī)院的唐父唐母和你們無冤無仇,被你們欺壓的那些只想好好生活的普通人,他們也和你們無冤無仇!”
梁元龍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掏空,他無力地坐在地上,雙手捂著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
不久之后,梁元龍緩緩?fù)崎_衛(wèi)生間地門,看見門外有個小凳子,凳子上放著意見破舊的襯衫和褲子,這是唐柔父親的衣服。
他拿起凳子上的衣服,手指有些顫抖。
當他穿著唐父寬大的襯衫走出衛(wèi)生間時,唐柔正在廚房給他拿幾個剛出爐的熱包子。
“你餓了吧,快吃點。”
晨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纖細的側(cè)影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梁元龍站在原地,看著這個被自己傷害卻還對他施以援手的女孩,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在心底瘋長——他要做些什么,來償還這份被他親手踐踏的善良。
“唐唐柔,我我想在你這里打工行嗎?你爸爸媽媽,他們不在,你一個人應(yīng)該很辛苦吧,我留下來幫你,放心,我不要錢的。”
梁元龍的話卻是讓唐柔嚇了一跳。
“?。磕悄愕墓驹趺崔k?你不回去了嗎?”
“公司解散了”
聞言,唐柔點點頭,怪不得他這么狼狽,原來是生意上出了問題,唐柔如是想到。
“那好吧。”
“嗯,謝謝謝你”
唐柔輕笑一聲,說道:“你愿意留下來幫我干活,還給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