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對舞刀弄槍興致缺缺,但經年累月瞧著,倒也記下些架勢。
她開始施展伸手,一招一式間,感受著這副年輕軀體的輕盈活力,再不是前世那具被掏空的病弱之軀了。
練至薄汗微沁時,前塵往事總不由浮上心頭:被騙入沈家時的天真,操持家務的辛勞,伺候舅姑姑姐的屈辱……最刺心的,卻是沈容之攜著子孫滿堂歸家時,那一眼毫不掩飾的嫌惡。
“呵……”
她收勢而立,指尖掐進掌心。
這一世,定要叫他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剛去了廚房。
灶下婆子瞧見她來了,立馬端上熱乎乎的粟米粥,還有一碟醬瓜。
因為宅中的奴仆都是她自己親自挑選的,所以,對她態度十分的恭敬。
這些日,她都故意說店鋪生意冷淡,全宅節儉用度,所以早膳只能喝一碗粟米粥加上腌菜醬瓜。
這時。
張氏身邊的周阿婆來了。
陸昭若看向她,眉間不由的輕蹙。
旋即展顏笑道:“周阿婆這般早來,可是舅姑的早膳有什么吩咐?”
周阿婆下頜微抬,眼皮半耷著:“老夫人的膳飲,老奴自是寅正三刻就伺候妥當了。”
她目光如鉤子般刮過陸昭若的面龐,“倒是大娘子,已有很多日未去給老夫人晨省了。”
陸昭若:“前月染恙時,阿姑親見便催我回房將養,想是怕過了病氣。”
她抬眸淺笑,“如今鋪子連接著蕭條,每日都要早早去……”
周阿婆那雙渾濁老眼在陸昭若面上一寸寸刮過,忽地冷笑:“老奴活了大半輩子,倒沒見過哪個染病的,面色能鮮亮得跟三月桃花似的,想必大娘子的風寒早已好了。”
“大娘子既然大安了,自該盡為人媳的本分。”
她故意將“本分”二字咬得極重,繼續道:“這晨昏定省的規矩,便是小門小戶都省不得,何況我們沈家這樣的體面人家?”
那老婦最愛的,便是看她低眉順眼地捧盂遞盞。
如今這般久不去立規矩,怕是早攢了滿肚子火氣。
陸昭若:“鋪子上月凈虧二十貫。”
她眼尾微垂,露出恰到好處的憂色:“若這般下去,怕是要動到老宅的田契了……煩請阿婆轉告阿姑,說明緣由,就說昭若實在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