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將手中錦盒輕輕擱在案幾上,又故意打開給謝南初看到。“聽聞姐姐病重,我們特意尋了些上好的補藥來探望。”
謝南初目光淡淡掃過桌上的藥材,確實都是些稀罕物。
還有幾味連妃位都未必能輕易拿到。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九公主自幼得貴妃寵愛,什么好東西沒見過?這些藥材于她而言,不過就是開個口。
可這謝清月從小到大,都不曾正眼瞧過她。
這次卻親自登門送藥,謝南初指節(jié)輕叩輪椅扶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她心想,怕……是有所求。
“不如直說呢。”她支起手肘靠著輪椅的把手上,指尖抵著太陽穴,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二人,“我們好像也沒有熟悉到,真的親密如姐妹一般。”
謝清月聞言,面頰驀地飛起兩片紅暈,不是覺得害羞,是覺得這輩子沒有求過人,被謝南初這樣直接揭穿,弄得很沒面子。
她絞著帕子,欲言又止。“我們是……”
樓洛洛見狀,不耐地上前一步道,“初姐姐既然這般爽快,我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是想要讓初姐姐放過吳姑娘。”
謝南初的指尖在鐵柱柔軟的皮毛間微微一頓,眼底掠過一絲玩味。她緩緩抬眸,目光在二人臉上逡巡片刻,忽然輕笑出聲。“要我怎么放過,那位吳姑娘?”
九公主與樓洛洛皆是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問,有些被問懵。
兩人沒有立馬接上話。
謝南初懶懶地倚在輪椅上,蒼白的面容顯得格外脆弱,可那雙眼睛里卻幽深一片。
“我沒有怎么樣吳姑娘吧,而且我從昨天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我病重可是睡了一天一夜,剛剛你們來之前,我才醒過來呢,連房門都未曾踏出一步。”她指尖輕輕點了點扶手,語氣輕飄飄的。“你們不能把什么都算我頭上……”
九公主悄悄扯了扯樓洛洛的袖子,樓洛洛立馬明白。
當(dāng)即上前一步,聲音拔高。“你還沒有把她怎么樣?要不是你,她現(xiàn)在的名聲能毀了,現(xiàn)在只要是個人提起她,都罵她,還不是因為你?你不就是因為蘇世子不愛你,就報復(fù)她嗎?”
“我報復(fù)她?”謝南初看著樓洛洛。
她舔了舔有些缺水的嘴唇,聲音啞了幾聲。“我報復(fù)她什么?”
“她貪污行善救民的善款,我只是指出來,就是報復(fù)?要她去承擔(dān)她所犯的錯,就是報復(fù)?怎么的,她拿著我的錢做善事,我還得幫她背鍋?”
“樓洛洛你的兄長樓相,是這樣教你的嗎?”
謝南初的聲音漸越來越冷,聽得樓洛洛臉色煞白,踉蹌著后退了兩步,直到后背抵上謝清月的手掌,才勉強站穩(wěn)。
謝清月?lián)P起那張慣會做戲的臉,一臉委屈道,“可是吳姑娘說到底只是個孤女。”她眼尾泛紅,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意。
“八姐姐,何必做得這樣絕。”
這一句看似柔軟,卻像毒蛇吐信,瞬間將道德制高點攥在了手中。
誰能想到,看起來這么善良,與世無爭的九公主,就在她為質(zhì)離國時,收買了被她救下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