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他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我好吃好喝養著你,給你買名牌衣服、請最好的保姆,現在讓你幫爸爸說句話都不愿意?”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掐進真皮沙發扶手,昂貴的皮革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童怡然敏銳地注意到,他修剪整齊的指甲邊緣已經泛白,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凸起。
她起身,打斷兩人的對話,“秋先生,穗穗還是個孩子,她懂什么?至于你說的事情,我會讓我老公注意一下,但是也只是注意,最重要的是還是你自己。畢竟她是你的老婆不是嗎?我們這些外人也只能是幫個小忙。”
秋新義的表情瞬間如冰雪消融,緊繃的面部線條舒展開來,連額角暴起的青筋都平復了下去。他松開掐著沙發的手,整了整微微凌亂的西裝袖口,臉上重新掛起那種商場精英特有的得體微笑。
“舒夫人說得對,是我太心急了。”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溫和起來,仿佛剛才那個面目猙獰的男人從未存在過。
他甚至還體貼地抽了張紙巾,彎腰去擦穗穗嘴角的冰淇淋漬,“爸爸剛才太擔心穗穗了,說話重了些。”
穗穗看著這個變臉如變天的男人,鼓了鼓腮幫子,沒有吭聲。
她反正早就知道這個爸爸是什么德行,一點也不意外。
見她不給面子,秋新義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笑容更加和煦。
他轉向童怡然時,眼角甚至擠出幾道恰到好處的細紋:“有舒夫人幫忙盯著,我就放心多了。”
童怡然皮笑肉不笑,“客氣了,我們只是外人,只能幫個小忙,所以秋先生也不要太把重心放在我們身上。”
“自然,自然,這是自然,這到底是我的事情,能讓你們關注就已經讓我很高興了,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秋新義嘆了口氣,表情真摯得幾乎能拿奧斯卡。
他余光瞥見保姆還站在廚房門口,立刻皺眉道:“愣著干什么?沒看見舒夫人的茶都涼了嗎?快去換一杯。”
保姆阿姨暗暗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轉身去泡茶。
秋新義如釋重負,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松弛下來。
他甚至哼著小調,從果盤里挑了顆最紅的遞給穗穗:“來,寶貝,吃水果。”
穗穗看著遞到眼前的,又抬頭看看父親突然慈愛的笑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卻沒有吃,而是悄悄塞進了舒懷瑾手里。
童怡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紅唇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她起身整理了下裙擺:“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帶穗穗去游樂園,前兩天答應她的。”
舒懷瑾捏捏穗穗的小手,沖她眨眨眼。
穗穗知道這是童阿姨想要把她跟爸爸隔離開。
她立馬點頭,“對對對,爸爸太忙了,都沒時間帶我去,姨姨答應我了的。”
秋新義心情不錯,于是應聲,“行,你跟童阿姨去玩,記得要乖乖聽話。”
“好。”
望著小丫頭離去時腦袋上一抖一抖的啾啾,秋新義坐回到沙發上,笑容才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