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著出獄前跟人搶飯被打斷的瘸腿在橋洞子落腳。
白天撿破爛換兩個饅頭,晚上裹著撿來的破棉被凍得瑟瑟發抖。
有次偷面包被店主打斷肋骨,躺在地上三天沒人管,最后是收容所把他拉走的。
沒過半年,他查出尿毒癥,沒錢透析,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腫成皮球。
躺在廉價的出租屋里,他想給我打電話借錢,卻發現連我的號碼都記不清了。
彌留之際,他從枕頭下摸出張皺巴巴的照片。
那是我剛嫁給他時的樣子,笑得眉眼彎彎。
屋外飄著雪,屋里沒暖氣,他的呼吸越來越弱,最后一口氣咽下去時,手里還攥著那張照片。
三天后,鄰居聞到臭味才報了警,法醫掀開他身上的破被。
那正好是女兒滿月的那天,我聽到他的下場沒有任何的波動。
我帶著女兒去拍了張合照。照片里,她穿著粉色的小裙子,躺在我懷里睡得正香。
我看著鏡頭,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我把照片發在朋友圈,配文:“往后余生,母女平安。”
以前的同事和朋友紛紛點贊評論,有人說“加油,你真棒”,有人說“看著就幸福”。
沒有張強和王桂英的影子,這個世界清凈得像被水洗過一樣。
有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回到家時女兒已經睡著了。
月嫂說她今天很乖,吃了奶就睡,沒怎么鬧。
我坐在搖籃邊,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突然想起激活系統那天,工作人員問我:“想好了嗎?激活后就不能回頭了。”
那時候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再忍了。
現在看來,幸好沒有忍。
系統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人性的丑惡,也照亮了反抗的路。
它沒有替我生孩子,沒有替我干活,但它用最公平的方式,讓那些覺得“女人生孩子天經地義”的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女兒百天時,我帶著她去公園玩。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她抓著我的手指,咿咿呀呀地想說話。我蹲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寶寶,以后媽媽帶你看遍這個世界的美好,再也沒人能欺負我們了。”
她好像聽懂了,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像銀鈴一樣清脆。
遠處的花開得正艷,風里帶著青草的香氣。
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會有很多困難,但只要我和女兒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因為我們靠自己,也能把日子過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