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冤死,母親的屈辱,自身的奇恥大辱,以及光明使者可能投向滿都拉圖的背叛…所有的恨意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匯聚成焚毀一切的烈焰!
他要他們死!
可敦、滿都拉圖、父汗、還有那個虛偽的光明使者…統統都去死!
“巴根,我身邊,如今唯一可信的,就是你了。”
阿木泰眼中黑沉沉的,看著巴根,終于放下了對這個混血奴仆的戒心。
“二皇子有何吩咐?奴就算丟了這條性命,也必會完成!”
“護好你自己的性命,我要你好好看著,他們說如何跌下神壇,誰都可以過去踩一腳……你拿著我的信物,去聯絡舅舅的舊部,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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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營狹窄的營帳內,林萱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單薄的中衣。
夢中,荀覓不僅尋解藥未果,還斷了一臂,形容枯槁。
而沈逸辰……他后心那詭異的黑色藤蔓已猙獰地爬滿了整張臉。
他知道自己的結局,對著她露出一個凄楚至極的笑容,隨即決然轉身,沖向戰場,他如那日她看到的那般,只一人矗立在草原的千軍萬馬前,但這一次,他沒有等來陸鐵牛,而是被草原鐵騎冰冷的彎刀砍得尸骨無存!
她猛地坐起,大口喘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真實的痛楚驅散夢魘的余悸。
還好是夢……還好只是夢……
然而,這短暫的自我安慰如同薄冰,焦慮又在下一刻占據她的心神。
她已經許久未能見到沈逸辰了。
先前曾想喬裝成梁軍醫的藥童,借機親眼查看他的狀況。
可那段時間,沈逸辰竟一反常態地數次親臨傷兵營巡視,她險險與他正面撞上,只能倉惶打消念頭,如驚弓之鳥般躲藏。
無奈之下,她只能將沈逸辰后心藤蔓的秘密告知梁軍醫,懇請他借查看箭傷恢復之機,留意那詭異紋路的蔓延。
梁軍醫聞之神情凝重,答應下來。
翌日,他便尋了由頭為沈逸辰“復診”,回來后告訴她:那藤蔓已悄然蔓上了脖頸!所幸隆冬衣厚,尚未被旁人察覺。
林萱聽到這消息,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再無顧忌,日以繼夜地鉆研藥方,甚至顧不得沈逸辰是否會對藥中那股特殊的血腥味起疑。
她頻繁更換方劑,每次新藥煎好,便央求梁軍醫送去,隨后又急切地盼著梁軍醫帶回新的檢查結果。
所幸換藥后,藤蔓生長的速度似乎確實放緩了。
但這微弱的“好消息”并未帶來寬慰,反而讓她更加提心吊膽。
藤蔓已至脖頸,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毒箭更是防不勝防。
若再中一次毒,那致命的藤蔓攀上頭頂,又用的了多久?
她不敢再往下想……
可她已經傾盡所學,所有可能有效的方子都試過了,她束手無策,她唯一能做的,只剩煎熬的等待——等待荀覓帶著渺茫的希望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