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原本還不斷從屋內傳出的笑聲戛然而止,映在窗戶上的人影也驟然消失。
等她的話說完,屋里連燈光都熄滅了。
秦香蘭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把放在門板上的手收了回來。
當年因為娶媳婦的事情,兒子一直怨恨自己和老頭子。
分家以后,就再也沒有和他們一起過過年,甚至都沒有再叫過她一聲媽。
五兒子這是住不了了,秦香蘭只能攏了攏身上單薄的破衣裳,轉身準備去旁邊六兒子的家碰碰運氣。
五兒子和六兒子是雙胞胎,從小感情就好,后來蓋房子也蓋在了一起。
想到六兒子把自己送到老大家門口離開時的背影,秦香蘭心里就沒底。
果然,就在她剛剛轉身的時候,六兒子家的燈也跟著熄滅了。
屋內燈光熄滅,窗戶外原本被燈光照得通亮的地方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當中。
同時陷入黑暗的,還有秦香蘭。
看來,老六她也指望不上了。
黑暗之中,一對光點忽然亮起。
伴隨著一陣“呼嚕嚕”的呼嚕聲,一條肥壯的大黃狗從老六家的屋檐下走了出來。
那大黃狗呲著牙,盯著秦香蘭看了半晌。
直到確認了眼前的人類沒有能力搶走自己的大骨頭,大黃狗朝著秦香蘭咆哮了一聲,鉆回了自己的狗窩,抱著窩里的大骨頭啃了起來。
低頭看著那用磚頭砌得板正嚴實的狗窩,半晌,秦香蘭再次嘆了一口氣。
她一個人,活得卻還不如一條狗。
起碼狗還有個窩住,有根骨頭啃。
緩緩轉身,秦香蘭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到了路邊一棵大樹旁邊,背靠著樹干,緩緩坐了下來。
手已經凍得僵硬了,秦香蘭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熱氣,感受到了片刻的溫暖,只是片刻后,雙手又回歸冰涼。
她知道,如果繼續坐在這里,她可能就熬不過這個晚上。
可是孩子們不愿意讓她進門,她也不知道她還能去哪里。
看著頭頂飄落的雪花,秦香蘭眼中滿是茫然。
隱約中,有父母和孩子笑鬧的聲音傳進耳朵,秦香蘭不免悲從中來。
她這一輩子,沒有一天是為了自己活著。
小時候照顧弟弟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