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下之意便是,江元音可以有不解,但若揪著此事不放,就是在質疑皇上。
那是觸怒龍顏的大罪。
江元音點點頭,忽然受驚般的瑟縮了下,身子發顫。
“公主這是怎么了?”瑜貴妃關心問道:“屋子里冷?可要添衣?”
“不……”江元音搖頭,“我就是有些害怕,覺得該早日離宮回府……”
“公主怕什么?”
“我在江南長大,不似瑜貴妃有顆七竅玲瓏心,對宮中的規矩更不了解,怕哪日不清不楚地惹怒了皇上,定沒法似太子殿下一樣,還能留有一命……”
“怎么會呢?”瑜貴妃溫柔安撫道:“公主只要不犯錯,皇上不會罰你的,皇上有多疼寵公主,宮中上下皆知。”
她加重了“犯錯”二字,又強調了李昀璟的“罪行”。
江元音仍舊一副惶恐不安地模樣。
瑜貴妃又道:“先前婕妃不過冒犯了公主一句,便被打入冷宮,足以證明皇上對公主的喜愛看重,公主何必妄自菲薄呢?”
江元音聽到自己正要提起的人物,順勢接過話:“可婕妃之前不是也很得皇上寵愛嗎?”
她抬眼看著瑜貴妃,一瞬不眨,緩聲道:“花無百日紅,瑜貴妃一點也不憂心嗎?還是說瑜貴妃有甚秘訣妙法,可永葆榮寵,或是保持這般寵辱不驚的心態呢?”
“還請瑜貴妃,指點一二。”
直到此刻,瑜貴妃看江元音的眼色才多了幾分了然的深意。
她在后宮摸爬滾打多年,一步步坐到“貴妃”的位置,怎么會聽不懂江元音的言下之意?
她手持茶蓋,輕拂茶湯,淺笑回道:“指點談不上,但公主若愿意聽聽我的想法,我倒是很樂意同公主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江元音已然是傾聽者的姿態:“榮幸之至,洗耳恭聽。”
瑜貴妃開口道:“花無百日紅,人人皆知,既如此,又何必爭破頭,去當一株嬌美的花呢?”
她垂首看向茶盞,熱氣氤氳她的眉眼:“我沒有爭奇斗艷的心思,只想替賞花人好好養護這些花,若是花折了、凋謝了,亦或者賞花人看膩了,我且再換一批新鮮的花兒便好。”
“任它姹紫嫣紅百媚生,各色的花兒皆易尋常有,但好的花匠,可不好找啊。”
語罷,她目光從茶盞移至江元音的眉眼,問道:“公主,你說是也不是?”
江元音眼底浮上一層欣賞之色。
且不論立場如何,瑜貴妃的確是個通透的人。
她的心思從不在爭寵上,所以能和后宮所有的妃嬪都處得不錯。
她的心思全花在摸清楚李彥成的喜好上,李彥成喜歡誰,她便好生待著誰。
順著李彥成的心意去辦事,遠比嘩眾取寵,琢磨如何讓其的關注點,落在她身上更強。
她不是爭風吃醋的人,她是絕對的利己者。
難怪,她會是如今后宮中唯一的貴妃。
江元音認可地點點頭,意味深長的回道:“瑜貴妃果然有七竅玲瓏心,難怪這后宮的妃嬪個個都對你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