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感情變化永遠都這樣的突兀,喜怒無常。
李霽眼里有嘲諷,卻搖了搖頭,說著一切李彥成想聽的話:“臣不敢,是臣有錯在先,皇上愿意留臣一命,已是龍恩浩蕩,臣哪敢有怨?”
“此處不是御書房,不是在商討國家大事,又只你與朕兄弟二人,你若不怨朕,為何不喚朕‘皇兄’?”
李霽是真的想笑。
李彥成真是愛做“打一巴掌再給甜棗”的事,貫徹他的“恩威并濟”,讓人不敢他忤逆半分。
他抬眼看向龍椅上的李彥成,非常配合地改口:“臣弟只是怕皇兄仍在生臣弟的氣,怕惹皇兄不悅?!?/p>
四目相對,李彥成目光沉沉:“那經此一事,清晏可長記性了?日后可還會犯同樣的錯?”
李霽再次搖頭,堅定道:“臣弟不敢,定不再犯,皇兄可能原諒臣弟這一回?”
李彥成溫聲道:“你是朕在這世上唯一的手足血脈,你誠心誠意的悔改,朕當然會原諒你,若換做旁人,朕早就將其千刀萬剮?!?/p>
李霽心底一聲嗤笑,面上卻是一副感動不已的模樣,順勢開口問道:“既然皇兄原諒臣弟了,可否給臣弟解藥?”
他俯身叩首,遮住眸光中的冷意:“懇請皇兄賜藥,留臣弟一命?!?/p>
既決定返京,那還在意什么面子尊嚴?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做戲自然要做足。
暖閣一片寂靜,李彥成遲遲未發聲。
李霽也不急,維持著叩首的姿勢靜候著。
少頃后,李彥成起身,緩步走向跪著的李霽。
他步子邁得極緩,似是要凌遲一個人一般,讓其受足等待的煎熬。
最后他停在李霽面前,慢悠悠的掏出藥瓶,方才出聲道:“清晏,抬起頭來見朕?!?/p>
李霽聞聲抬頭,李彥成已近在眼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李彥成輕輕轉動著手中的藥瓶,道:“朕從未想過要你的命,這解藥朕早就給你備好了?!?/p>
“清晏,你是朕最親近信任的人,朕怎會想你死?”
話是這樣說,可他眼底卻半分對瘦脫相的李霽的心疼都未有。
李霽不戳穿他的虛情假意,和他唱一出“兄友弟恭”,他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嘴回道:“皇兄亦是臣弟最親近信任的人?!?/p>
李彥成將藥瓶遞過去,沉聲道:“但是清晏,你記住,朕只會原諒你一次,絕無下回。”
他若再敢忤逆、隱瞞背叛他,他一定會要他的命。
李霽頷首:“臣弟明白,謹遵皇兄教誨。”
他伸出雙手去接藥瓶,快要夠著時,李彥成松了手。
“啪——”
陶瓷的藥瓶落地,摔了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