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拙見,藍姑娘對‘死亡’是不畏懼,而非敬畏。”
“只是這個中差異,還需藍姑娘慢慢體會。”
“當然我并非想要說教,我只是想說……”她重聲強調:“這份賠禮,還請收回。”
話已至此,藍妙妙當然不會再強求,她略有些失落地撇撇嘴,重新將骨劍收回,仰頭沖江元音承諾道:“總之是我欠了公主一份賠禮,日后隨時歡迎公主找我來要!”
那把骨劍在視野里消失,江元音莫名松了口氣,莞爾應道:“好。”
藍妙妙這才起身,卻也沒有告辭的意思,而是抬眼,目的明確地看向一直候在江元音身后的阿粟。
他個子高挑,哪怕隔了一段距離,她看他也需要微微抬著下巴,她問:“聽說你在禁地里無師自通,控住了體內的蠱王,逼退了我的蠱?”
她興致盎然的熱情邀約道:“你既有如此強的控蠱天賦,不如你留在苗疆吧,我看你日后能勝任大祭司之位,我當圣姑,你我一起守護苗疆!”
“咳——”藍岫連咳不止,“你阿爸還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我說的是以后,”藍妙妙認真思索了下,“三四十年后吧。”
阿粟不看她,只是往江元音身后一站,毫不猶豫地冷聲拒絕:“不要。”
藍妙妙還要說話,被藍岫用權杖攔住。
他俯身,笑道:“雪天路滑,老朽送王爺、公主、駙馬爺出苗疆吧。”
一行人終于出發。
停在原地的藍妙妙,望著阿粟的背影,撇嘴嘀咕:“誰稀罕啊,要不是為了阿爸,我才不留你呢。”
說曹操曹操到。
下一瞬,藍薩萊的聲音自她身后傳來,低沉道:“你真的不走?”
藍妙妙轉身回頭,皺著一張臉,委屈示弱道:“阿爸,我真的有在改,阿爸莫趕我走,好嗎?”
她猶記得從鬼門關回來的那個清晨,她迷迷糊糊地睜眼,好半晌才看清楚藍薩萊的臉。
她渾身似被碾碎的疼,便聽到他說:“你既向往外面的世界,那便走吧。”
那一剎那,他神色里的疲憊與失望,讓她覺得心口比身體更痛百倍。
藍妙妙重聲道:“我不想離開苗疆,更不想離開阿爸,我做錯的事我都認,阿爸可以罰我,我認罰。”
藍薩萊眼神閃爍,半晌后,板著臉嚴肅道:“要留下來,先把那骨劍給我處理好。”
藍妙妙連連點頭,很是溫順乖巧。
藍薩萊的背手轉身離開,他眺望著遠處雪景。
一貫冰冷的眸光里,卻好似已有了春那般,萬物復蘇的生機。
他留不住藍如月,也留不住阿粟。
但他覺得今年苗疆的雪天一點都不冷。
因為藍妙妙,愿意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