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里有光影明明滅滅,半晌后才似下了某種決心,開口道:“我曾經做過一個夢?!?/p>
“夢里,我父母早逝,叔父叔母受人指使,打著照顧我的名號,侵占侯府,給我投毒,我不到及冠之年,便已腿不能行、耳不能聽、目不能視,命不久矣?!?/p>
“我病弱將死之人,從未想過娶妻生子,可后來皇上賜婚,將江南首富之女指婚于我,名喚江云裳。”
“我憐她無辜,早留有和離書,我病逝后,她仍可以清白嫁人?!?/p>
“然,她竟是蛇蝎心腸,不僅同叔母狼狽為奸,更欺我身殘?!?/p>
“我病死那日,魂魄在侯府逗留數日,方知一切真相?!?/p>
“蘇醒時,便是一年前。”
江元音眸光閃爍,長睫毛不住顫動著,腦子嗡嗡作響。
怎么會?!
他竟也是重生的?!
話已至此,齊司延索性一并和盤托出,“慶幸的是,我醒來時,還沒有完全變成廢人,但我也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有所好轉?!?/p>
“阿音,我的腿的確是元奚真人治好的,不過不是五月?!?/p>
“我花了半年的時間解毒,不打草驚蛇,只是想找出齊文臺、陸氏身后的人?!?/p>
“待身體好些了,我開始找尋父親母親的舊部,我需得萬般謹慎,因為我知,不會有第二次夢醒的機會?!?/p>
“直至成婚那日,我才知道,我娶的是你,不是江云裳?!?/p>
“所以阿音,你明白我為什么要找她了嗎?”
江元音呼吸急促,激動不已。
這是她從未想到過的答案。
如此,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齊司延見她久不言語,眼底涌動著暗流,“你不信是嗎?”
他嗓音干澀,不待她掙脫,頹然松開了捧著她臉的雙手。
他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江元音主動伸手,拽住他腰間的衣服,仰頭看他:“我信?!?/p>
他所言,和她上輩子的記憶一樣。
這一刻,她懂得了他所有的閉口不言。
她懊惱自己對他諸多惡意的揣度,慶幸自己剛剛終于問出了口。
也慶幸……他比她勇敢。
她因為上輩子的經歷,不愿再做那個主動付出的人,一旦察覺到可能會受傷,就把自己封閉起來。
可他上輩子也被所有人辜負,卻還是……不懼怕去愛。
“侯爺,其實我……”也做過一個夢。
后半句話消失在齊司延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