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能避開今日,一定還有下回。
……也罷,那就做個了斷。
江元音示意清秋雪燕退下。
她走出涼亭,往假山后走,李霽抬步跟上。
兩人的身影被假山與茂密的樹影遮掩。
兩人隔著不到三尺的距離,李霽不受控地目不轉睛地望著江元音。
故人和面前的人重疊,過去和現在融合,他的心情難以言喻地微妙。
像,實在是太像了。
江元音不躲不閃,她亦在無聲端詳打量著他,試圖從他的情緒態度里,揣度分析出,她的身世同他的關系。
他眸色中沒有惡意,更多的是……緬懷?
看起來,他當是同她的生父生母有些交情。
她心里徹底沒了對他的恐懼不安。
良久的對視,李霽終于從震撼中稍稍緩神,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你不好奇本王為何找你?”
“不好奇。”她什么都不想知道,若非他窮追不舍,她甚至不會站在這同他交談。
李霽:……
屢次被一個小丫頭噎住,他忍不住執扇輕敲她的腦袋,“你要不是生了這張臉,本王就不是敲你腦袋,而是敲掉你的腦袋。”
江元音側頭避開,心中腹誹,若不是知道他是因為她張臉而來,她也不會在一個王爺面前,如此肆無忌憚。
從借乘馬車到讓王氏舉辦賞荷宴,他寧可大費周章,也未曾用權勢壓她,她便篤定他不會傷害她。
畢竟,同樣是因為她左肩的胎記刺青,李承燁的做法是將她禁錮折磨。
而這,也是她逃避不愿面對自己身世的原因之一。
“怎會?”江元音不以為然,“全汴京都道王爺溫潤儒雅風流無雙,想來做不出無故要人腦袋的殘暴事。”
李霽聽得舒爽,揚唇笑道:“誠然如此。”
江元音很是無語地望著他。
她剛剛話的重點并不是夸他吧?
李霽展扇扇了扇,不繞圈子道:“本王只同你確認兩件事,你需得如實以告。”
“一,你非江家親生,而是收養的女兒,對嗎?”
“二,你左肩的刺青是后來修改過了,原本當是蓮花,對嗎?”
江元音沉默,寬大袖袍下的雙手蜷縮成拳。
李霽沉聲,道:“你如實告訴我,本王保證,不會追究任何,但若要本王去江家求證——”他故意拉長語調,近乎脅迫,“一經核實,可就是欺君之罪,要被滿門抄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