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姜道隱從武場離開的時候他是看到的,但今日狀況頻出,北齊眾使珊珊來遲不說,隨行隊伍中,除了一個難纏的宇文煦,竟還有一個更難纏的宇文曄。
以至于一個早上他都分身乏術,根本顧不上姜道隱。
眼下撐到現在他已至極限,若是不馬上更換止血帶,這傷只怕立刻就要瞞不住了。
裴肅一邊迅速琢磨著尋不到姜道隱的備選之策,一邊咬著牙抬手掀開了營帳的門簾。
突然,一股異香竄入鼻息。
他腳步驟止,推弓扣人,直接把眼前閃過的那抹灰土色身影壓在了帳壁上。
“裴肅,是我!”
一記熟悉的叫喚灌入耳鼓,裴肅因為驟然運氣只覺眼前一暗,腳下步子都開始發虛了。
“歲、歲歲?”
劇烈的痛感在聽到沉玉這一聲低喚時,如噴薄的暗涌一般直沖裴肅腦門。
幾乎是無意識的,他忽然就將下顎抵在了沉玉的肩頭,滾燙的呼吸亦吹拂在了她的耳垂上。
“你先別說話,我和姜道隱馬上給你換藥。”
在穩穩地抱住了脫力的裴肅后,沉玉才知道這人正在發著燒,渾身燙如火球,眼尾都透著不自然的血紅色。
但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究竟為何要在如此危險的地方蹚這趟渾水。
裴肅和她的關系,是藏在陰暗苔蘚下的秘密。
現在,青苔正被裴肅碾碎成腥甜的汁液,混著他廣袖邊沿滴落的血水,悄無聲息地滲進兩人腳下踩著的繡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