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重要還是料重要?”寸文山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段景宏,眼神緩和了些,“小龍,你倒是能沉住氣。”
段景宏適時地露出擔憂的神色:“六爺,我是怕龍哥慌不擇路,壞了大事。”
他往寸文山身邊湊了湊,“其實我覺得,這懸賞單來得蹊蹺,說不定是警方的圈套,故意逼咱們動腳,好抓現(xiàn)行。”
寸文山瞇起眼,點了點頭:“有點道理。”
他拍了拍段景宏的肩膀,“還是你心思細。這樣,你留下盯著聚寶齋,我?guī)С酆兔线B先走。”
“等風頭過了,我再讓人來接你。”
沐孟蓮也跟著點頭:“小龍確實靠譜,做什么事情都能把分寸拿捏得正好。”
她瞥了眼還在揉膝蓋的龍楚雄,眼神里滿是嫌棄,“不像某些人,遇事就慌神。”
龍楚雄張了張嘴想反駁,被寸文山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悻悻地閉了嘴。
段景宏心里冷笑,臉上卻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六爺放心,我一定看好家。”
他知道,自己這步棋算是走對了。龍楚雄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沐孟蓮還惦記著沐思茅,寸文山現(xiàn)在能信的,也就只有他這個“沉穩(wěn)可靠”的“自己人”了。
接下來,他可以繼續(xù)操作了!
夕陽透過天井的瓦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寸文山正低聲跟沐孟蓮交代著什么,龍楚雄蹲在地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嘴里還在不停地咒罵沐思茅。段景宏則站在廊下,望著墻角那株快蔫了的文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好戲,才剛到精彩處。片刻,寸文山跟沐孟蓮聊完之后,便也去收拾行李了,段景宏看著三人湊在一塊兒清點行李,故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擠出兩滴生理性的淚:“六爺,龍哥,孟蓮姐,我這兩天跑木材廠累到連骨頭都快散了,先上樓補個覺去,有啥事兒明早叫我。”
寸文山揮了揮手,注意力全在那只裝著幾件青銅小件的木箱上,玉扳指在箱鎖上反復摩挲:“去吧,機靈點,聽到啥動靜就下來吱一聲。”
段景宏應著“哎”,轉身踏上木樓梯。
樓梯板在腳下發(fā)出“吱呀”的輕響,他故意把腳步放得很重,好讓樓下的人聽見他確實回了房。
推開門的瞬間,他迅速瞥了眼窗臺上放著的一個紙條,紙條的位置和朝向都沒變,說明沒人進過他的房間。這是他之前提前設計好的小機關,不然這么輕的紙條,只要有微風吹動,其位置和朝向必定會發(fā)生變化。
就比如他,剛進入房間,這紙條就騰飛起來了。
反手鎖上門,段景宏脫了花格子襯衫往椅背上一扔,直接倒在床上。
彈簧床發(fā)出“嘎吱”的呻吟,跟他此刻的心情截然相反。
“我總算能睡個好覺了,回頭卡準時機一網(wǎng)成擒。”段景宏扯過薄被蒙住頭,連日來的緊繃終于松弛下來。不管他寸文山有多少后手,龍楚雄有多警惕,現(xiàn)在箭已在弦上,他只需要睡個安穩(wěn)覺,等著天亮便可收網(wǎng)了。窗外的梆子敲過二更時,段景宏已經(jīng)發(fā)出了均勻的鼾聲,像一頭卸下重負的駱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