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珪輕哼一聲:“那是,算了,你這上頭除了那玉佩,也沒什么我能看上的,走了。
”謝令珪說罷,揚(yáng)長而去,徒留身后滿臉喜意的攤主。
走出一段路后,再看謝令珪,哪還有方才嬌縱的模樣,她鳳眸微瞇,聚起一股冷意。
王良的玉佩,怎會在這里?方才,謝令珪瞧上的那玉佩,先前時,她曾經(jīng)常見王良帶著。
如今,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謝令珪下意識覺得,這許是個線索。
她看了看那攤主的方向,眼見他眉梢眼角溢滿喜色,仿若被天降橫財砸暈了般,再無擺攤的心情,收攤便走。
謝令珪見狀,悄悄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眼見那人拐進(jìn)了小巷,謝令珪有些心急,加快步伐追趕。
卻在快進(jìn)入那小巷時,被一只手拉到了另一邊。
謝令珪擰眉,立刻掙脫,轉(zhuǎn)頭喝道:“你拉我做什么!”這人穿著鮮艷奪目的紅衣,聞言訕笑一聲,又立即肅道:“你都被發(fā)現(xiàn)了,那人是故意引你進(jìn)去的,你萬一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呢,我若不拉你,可就遭殃了!”這人不是段安臻又是誰?謝令珪蹙了蹙眉,也意識到自己莽撞,而此人又確實救了自己,她別過頭:“是我思慮不周,多謝……”見她頓了一下,段安臻立即心領(lǐng)神會,連忙自薦道:“我是揚(yáng)州中府折沖都尉,名段安臻,字景隨,家中行三,娘子喚我段郎即可。
”謝令珪從善如流的點(diǎn)頭,輕喚:“多謝段郎。
”這還是這兩日,她頭一回給段安臻好臉色,不帶偏見的待他,段安臻心里吃了蜜果兒一樣甜,清晨才被痛斥一通的憂傷煩思立時都被他拋之腦后,若不是二娘子嫌他孟浪,此時便根本端不住那君子做派,恨不能擄了人回家即刻成親。
他隨性難馴慣了,從前在軍營,因著眼高于頂不服管教的性子沒少挨苦頭吃,即便他出身高貴,是當(dāng)今皇后母家侄子,家中二兄還尚了公主,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可這般野性桀驁的性子,令他阿父阿母都倍感頭疼,阿父更是直言叫上級對他根本不必手下留情。
一開始,上級還有所顧忌,可在多次試探后都未出事,便無所顧忌,變著法兒的刁難。
這即便如此,段安臻從最底下的兵做起,一直到如今的地位,這性子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橫沖直撞的往一條道上飛奔而去了。
可如今,軍營里二十一年沒低過頭的段安臻短短兩日,已不知在這蕭二娘子面前栽了多少跟頭,偏他還甘之如飴,自己上趕著討人垂青。
段安臻有時午夜夢回,也驚覺自己莫不是中了邪,這蕭二娘子倒像來克他的一般,他何曾對一人這般卑微討好,可等第二日一見到人,又將昨夜信誓旦旦打定主意不被人迷惑的念頭全都拋之腦后。
眼見在追不上線索,段安臻又傻愣的盯著自己半晌不說話,謝令珪只得先領(lǐng)了人去了私塾。
甫一進(jìn)門,便有許多始齔,總角之年的小女郎齊齊涌了上來,她們?nèi)即┲y(tǒng)一的服飾,頭發(fā)也梳的齊整,個個白潤有力,生氣勃勃,見到謝令珪,眸里盛了光一般亮閃,嘰嘰喳喳伏在她身邊。
“姐姐,姐姐!你來看我們了!”“姐姐,你看我新作的畫,姐姐喜不喜歡!送給姐姐!”謝令珪被眾多小女郎圍著,一點(diǎn)也不生氣,她耐心的一個個打了招呼,笑的柔善可親,眉宇舒展,溫婉的不可思議。
“小蘭硯畫的真是好看,比上次又進(jìn)步了,姐姐瞧著真是開心。
”小蘭硯紅了一張白嫩的小臉,將畫塞到謝令珪手里,希冀的仰著小臉:“那送給姐姐!”一旁的小女郎不服:“我也有東西送給姐姐,這是我繡的手帕!姐姐也要收下!”后面立刻有小女郎跟道:“我也有我也有!姐姐!姐姐!”謝令珪溫聲道:“好好好,大家的心意姐姐都明白,你們送給姐姐的,姐姐都會好好珍藏,姐姐這次來,給你們帶了上次考試的獎勵,每人都有,大家排好隊,姐姐一個一個發(fā)。
”小豆丁們聽了,立刻歡天喜地的按從低到高的順序站了一排,謝令珪按她們每人喜好發(fā)了獎勵,又關(guān)心了學(xué)業(yè),吃住,人際往來,如此繁瑣的功夫,她臉上沒有一絲不耐,噙著溫笑,將每一個小女郎都關(guān)心到位。
若有那性子軟的,硬抗著事不愿說的,她也循循善誘,半點(diǎn)不松懈。
小女郎們也半點(diǎn)不令人擔(dān)心,全都乖巧的令人心疼,乖順的珍惜著與謝令珪來之不易的相處時間。
等事畢,已到了午時,小女郎們被謝令珪送去歇息。
在一旁喝了兩個時辰茶的段安臻從一開始的驚嘆到平靜,安安靜靜看著謝令珪和一眾小女郎們嬉戲玩鬧,心里羨慕不已。
眼見人散了,這會兒子靜了下來,段安臻以為她終于忙完了,該輪到自己,忙坐的端端正正,期盼的望著人。
誰承想,謝令珪看也未看向他這里,對著一旁的傅母道:“傅母平日辛苦了,替我照看這些不成器的妹妹,我想見一見蘭起,有勞傅母先替我照看貴客,我去去就回。
”段安臻笑的僵硬,心嗖嗖的泛著涼意:不是,怎么?還沒輪到他嗎?蕭二娘子究竟有幾個好妹妹?難不成日后成婚,也要被這些妹妹分去她的視線,這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