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就問起竇德昌的傷勢來。
六太太含含糊糊地只說是洗澡的時候不小心跌傷的。
竇昭則一聲不響地朝著竇德昌受傷的那只腳就踹一腳。
“你要干嘛?”竇德昌跳了起來,連連后退了幾好步,步履敏捷。
竇昭就似笑非笑地望著竇德昌,又瞥了竇德昌受傷的那只腳一眼。
竇德昌這才驚覺自己剛才情急之下沒用拐杖卻連退了好幾步。
他頓時面紅如霞。
“你這孩子!”看到這一幕的六太太望著竇昭,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么好。
竇昭挽了六太太的胳膊,笑盈盈地道:“我可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您就像我母親一樣,十一哥、十二哥待我像嫡親的妹妹一樣,不管是吃的用的,從來都是先讓著我,我現在要出閣了,十一哥要照顧嫂子,我就不勉強他了,十二哥卻得親自把我背出門才行!”一席話說得六太太、舅母等人眼淚汪汪。
竇德昌更是丟了拐杖,豪氣地道:“我就說不用這勞什子玩意,平白讓四妹妹笑話了我一回。”然后拍了拍肩膀,對竇昭道,“放心,哥哥保證穩穩當當地把你送上花轎!”
一席話說得竇昭眼睛酸澀起來。
出閣
竇昭挽著六伯母的胳膊,和舅母、趙璋如等人一起回了廂房,沒有理會王映雪的鬧騰——今天是竇昭出閣的日子,新娘子為尊,自然也沒有人來打擾她們。
安安靜靜地用過午膳,全福人趙太太過來了。
大家見過禮,趙太太開始指揮著丫鬟們服侍竇昭梳洗、穿衣,為出嫁做準備。
趙璋如的兩個姐姐出嫁時她都曾全程參與,此時很有經驗地指揮甘露檢查竇昭要帶過去的貼身用品,舅母和六伯母則坐在堂廳里喝茶。
“五太太這個時候還沒有過來,看來那邊鬧得挺大!”舅母悄聲地和六伯母道。
六伯母和舅母頗為投緣,樂于和舅母說這些家長里短。
“這些年來七叔雖然在錢財上從未曾虧待過她,但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事。”她低聲道,“她如今年紀大了,不比年輕的時候,覺得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到七叔回心轉意,膝下又沒有兒子,想到以后的事,不免會心浮氣躁,失了方寸。要不然,也不會想出姐妹易嫁的昏招來!”又道,“我婆婆原定九月初六啟程回真定,誰知道出了明姐兒代嫁的事,壽姑又很快和宋家定下了婚期,就把行程推遲到了十月初十。眼看著她就要跟著我婆婆一起回真定了,今天又是壽姑的好日子,就算是七叔心里再不高興,也會忍一忍的,她此時不鬧更待何時?”
舅母微微頜首,道:“不知道王家會不會來人?”
按禮,王家也是竇昭的外家,這樣的親戚關系,略親熱些的,都會提前幾天就來道賀,還會來家里吃吃喝喝好幾天地湊熱鬧。王家倒是一早就將賀禮送了過來,卻借口王許氏身體抱恙,一直沒派人過來吃便席,就是昨天送妝,也沒有王家人出現。
紀氏素來覺得王映雪之所以行事越來越荒誕,王家的縱容要負主要的責任。又因龐昆白曾經打過竇昭的主意,她對王家非常的厭惡,聞言不由冷笑:“不來更好,大喜的日子,也免得讓壽姑心里不舒服。”
兩人說著話,竇世英走了進來。
他頭發凌亂,衣服皺巴巴的,臉色難看,顯得很是狼狽,問舅母和紀氏:“壽姑呢?”
舅母和紀氏不由交換了一個眼神,笑道:“姑爺找壽姑可有什么事?她正在內室梳妝呢?”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女兒沒被打擾,竇世英松了口氣似的,道:“煩請兩位在這里陪陪壽姑,我已經囑咐了高升,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進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