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第196節(jié)（第3頁）

陳曲水拱手告了聲罪，道：“一直覺得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從前的朋友偶有聯(lián)系，也是有事相求。如今我已近耳順的年紀(jì)，倒比從前行事通透了些，這兩天就去拜訪了一下老朋友，讓小姐擔(dān)心了。”

竇昭并不是那種事事都要求下屬給自己報備的人，笑著問了問他訪友的情況，兩人就轉(zhuǎn)入了正題。

“我這次去見老朋友，也是有用意的。”陳曲水沉吟道，“英國公府波詭云譎，想必小姐也能看得出來。從前這些都與我們關(guān)系不大，縱然有所變化，也無關(guān)小姐的生死。可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小姐和世子爺定了親，我們會在京都落腳，有些事就要未雨綢繆，早作打算，不能全倚仗世子爺。”他想到竇昭和宋墨兩人私交甚密，宋墨又言出必行，殺伐果斷，擔(dān)心竇昭不能公正地看待宋墨，語氣微頓，解釋道，“世子爺?shù)臑槿恕⑵沸裕覀兌际侵赖模捎行┦拢团率雷訝斠矝]有辦法，那時我們就被動了。所以我的意思，我們一方面要多結(jié)交些朋友，比如說和崔十三有來往的那些官員、我從前的那些舊友……一旦英國公府有什么變動，我們有后手，有底牌，就算不能幫到世子爺，至少也能保住您的性命，不能讓您身陷其中！”

竇昭非常的驚奇。

陳曲水完全是一副她嫁過去之后如何如何的口吻。

“這么說來，您是贊成我嫁過去的啰？”她問陳曲水。

陳曲水婉轉(zhuǎn)地道：“世子爺雖然強悍，可您嫁給世子爺，也有幾樁好處。一是英國公府的招牌夠硬，您這次拒絕紀(jì)家的提親，五老爺恐怕要花很大力氣彌補和紀(jì)家的關(guān)系，東竇的人嘴里不說，心里卻始終會有芥蒂。您如果留在家里，我們以后肯定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要和東竇斗智斗勇的，誰勝誰負還說不定，可您如果嫁給到了英國公府，東竇的人心里就算再不高興，有英國公府這頂大傘，他們也只能選擇和您冰釋前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修補和東竇的關(guān)系。而且東竇為了自己的利益，會始終對您尊重有加，這對您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二是我們和世子爺彼此都知根知底，小姐嫁過去，不必擔(dān)心有人壓制您，就算您提出分室而居，想必世子爺也不會覺得驚世駭俗。

三是可以讓世子爺幫您把您名下的陪嫁都要回來，這樣我們就能培養(yǎng)自己的大掌柜，最多十年，就可以完全從竇家剝離出來，”說到這里，他不由眉飛色舞，豪情滿懷，“小姐，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再也不用仰仗竇家的鼻息過日子了！才能自己當(dāng)家作主！”

竇昭何嘗不知。

可他們得邁得過四年之后的宮變這個坎兒才行！

英國公府得屹立不倒才行！

偏偏這種還沒有發(fā)生的事又不能跟陳曲水說。

竇昭想了想，試探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勛貴之家，多靠皇恩，雷霆雨露，變化莫測。嫁到英國公府去，就和英國公府綁在了一起。如果英國公府像定國公府一樣，我們就是有再多的算計，只怕也無濟于事。我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

陳曲水道：“小姐可知我去會舊友，還有一層用意是什么？”他說著，微微一笑，“我懷疑世子爺不是英國公親生的！”

“這不可能！”竇昭驚呼，打翻了手邊的茶盅。

茶水很快流過桌面滴落到地上鋪著的青石磚上，發(fā)出“嘀嘀噠噠”的聲音。

如果宋墨不是宋宜春親生的，前世，他怎么可能那樣理直氣壯地弒父殺弟？

陳曲水笑著幫竇昭扶起了茶盅，狡黠地笑道：“您看，連您都沒想到的事，世子爺又怎么會想到？可天下的事往往就是這么的出乎人意料之外！”

竇昭不得不承認陳曲水的話有道理。

她心神震蕩，不能思考。

“據(jù)段公義說，世子爺身手高超，可他卻被手無縛雞之力的英國公打得半死，說到底，不過是占了父子名份，出乎世子爺?shù)囊饬现饬T了。”陳曲水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可我們卻不一樣——我們都是局外人，看事情能更清楚，更明白。小姐擔(dān)心的事，我也曾仔細琢磨過，”他身子微傾，目光灼灼地望著竇昭，“這就好比是個局，如果我們能揭穿這個局，就能知道英國公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世子爺，以世子爺?shù)牟徘椤⑹侄危趾纬顚Ω恫挥瓋?nèi)患既消，外患何愁？！英國公府又怎么會轟然倒下？！”他說著，身子住后一傾，靠了太師椅的椅背上，豪情壯志地揚眉笑道，“小姐，是男人都想‘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這世上能幫世子爺開枝散葉的女子多了，可您只要有了這份投名狀，您的后半輩子，就可以在英國公府橫著走了！豈不比窩在竇家和那些婦孺爭來斗去要強得多？”

竇昭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

她忍不住潑陳曲水的冷水：“可若是查出世子爺不是英國公的親生兒子，等著我們的，恐怕是被sharen滅口吧？”

陳曲水呵呵地笑，道：“英國公要殺世子爺，我思來想去，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世子爺并非英國公的骨肉，二是世子爺有什么事威脅到了英國公的生死。

我聽說您和世子爺訂了親之后，就去打聽了一些事，之后又去找了老友，請他幫著查了查世子爺?shù)氖隆?/p>

世子爺?shù)娜槟锸菑哪套痈暨x的，宛平縣人士，在世子爺三歲的時候她出的府，如今活得好好的，遇人就喜歡顯擺自己曾經(jīng)做過英國公府世子的乳娘。據(jù)她說，世子爺出生前十天她就到了英國公府，蔣夫人生產(chǎn)的時用的穩(wěn)婆，是皇后娘娘推薦的，曾經(jīng)幫皇后娘娘接過生，不僅去世的英國公府陸太夫人在產(chǎn)房陪著，而且去世的定國公府梅太夫人也在場，老國公爺則在院子里面等著。世子爺洗過澡，是由兩位太夫人親自抱到產(chǎn)房的門口，給老國公爺和英國公瞧的。之后梅太夫人應(yīng)陸太夫人之邀，親自坐鎮(zhèn)上院指揮仆婦給蔣夫人做的月子，陸太夫人則和乳娘并一群丫鬟、婆子一起照顧世子爺，老國公爺除了上朝，其他的時間都在家里抱孫子……世子被換的可能性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