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著頂月白色素面妝花的雪貂昭君套,又圍著條雪貂風領,耳邊墜著珍珠珰,寒風中,如蓮的面頰泛起層胭脂色,如朵雪中盛開的寒梅,分外的明艷。
紀詠不由握了握拳。
這次一定不能再讓她小瞧自己!
他轉身進了馬車,大聲吩咐子息:“啟程,我們去京都!”
載著兩人的馬車消失在風雪中。
大家笑語殷殷地往廳堂去。
竇昭和竇啟俊的妻子戚氏并肩而行,耳朵聽著竇環昌妻子——九堂嫂黃氏說兒子的趣事,心里卻想著自己的事。
翻過年,她就要及笄了。
延安侯汪清淮的胞妹汪清沅比她只小兩個月。
當年,若不是自己“及時”的出現,田氏又念著舊情,魏廷瑜就由著魏廷珍作主娶了汪清沅了。
汪家好像也有意把汪清沅嫁給魏廷瑜。
她還記得自己剛嫁入濟寧侯府時汪清淮的夫人安氏看自己的那異樣的眼光。
如果不是多年之后魏廷珍因為一件瑣事對她又氣又惱,激動之下說漏了嘴,她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
只是不知道以魏廷珍的性格,溫婉柔順的汪清沅嫁過去了之后,她會不會像嫌棄自己太強勢那樣的嫌棄汪清沅太懦弱?
竇昭很懷疑。
盡管如此,她還是決定從這方面下手。
她記得汪清沅最后嫁給了蔚州衛都指揮使華堂的長子,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又因為沒留下子嗣,小叔子強勢,在華家過得很不如意。還是汪清淮心疼這個妹妹,強行把她接回了延安侯府。從此以后汪清沅長伴古佛青燈,做了居士。
如果能湊成這樁婚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竇昭說做就做,趁著崔十三回來過年的時候讓他留意延安侯家的事。
崔十三有些不解,道:“延安侯世子汪清淮精于庶務,延安侯對世子又十分的信任,家中事務盡數交與他管理。延安侯府看上去不出奇,日子卻過得頗為富足。不過是因為素來低調內斂,對家中子弟管束頗嚴,不顯山不露水罷了。我們小本經營,就算是和汪家搭上了話,恐怕也沒有什么收益。”
他這兩年在京都放印子錢,卻是應了那句“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的話,不僅京中的官吏要借銀子,那些簪纓世家的子弟借得更頻繁。而且官吏借了銀子,一有銀子就會還了,那些簪纓世家的子弟就是有銀子也不還,若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就拿了祖上傳下來的物件來當。范文書看著都替那些人家的祖宗們心疼,商量著不如暗中再做些倒賣古玩的買賣。
汪家的情況,竇昭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魏廷珍看中汪清沅也與汪清沅的陪嫁豐厚有很大的關系。
只是這件事不好對崔十三明說。
她只得笑道:“我得到了個消息,說開了春皇上就要整治河工,這可是筆大買賣,那延安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到時候只管盯著他們家,說不定他們吃肉,我們能喝點湯呢!”
崔十三覺得這主意很爛,可他此時還年輕,縱然心里覺得不對勁,卻也找不出竇昭的什么破綻來,鄭重地應了,去找趙良璧商量這件事:“你說,四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