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奶奶更是滿臉慌張地辯道:“我,我什么時候說了這樣的話?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說。”
三伯母的臉色十分難看,但還是強(qiáng)露出個笑顏:“壽姑,可不亂說話哦!”
“小孩子說真話。我就說,壽姑平日和我母女般的親近,怎么今天見了我就要躲?”舅母氣得滿臉通紅,“你們這樣糟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小心遭報應(yīng)!”
有婦人笑著勸道:“都是一場誤會,都是一場誤會!說清楚就好了,說清楚就好了!趙太太,您遠(yuǎn)道而來,先進(jìn)屋歇歇,喝口茶……”
“什么誤會?”舅母毫不客氣地反擊,“有這樣的誤會嗎?我們家姑奶奶尸骨未寒,你們就這樣離間壽姑和她舅舅,是不是看上了哪位大戶人家的閨女想娶了給我們家姑爺做續(xù)弦,怕我們趙家壞了你們兩家的好事?。俊?/p>
這話說得就有點(diǎn)聽頭了。
幾位主母避之不及,沒人敢出面搭話。
舅母見狀氣勢更盛,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我也知道,竇家家大業(yè)大,跺一跺腳,真定縣就得抖三抖??梢膊荒苓@樣欺負(fù)人!”想悄悄地帶走壽姑是不可能的了,竇家已經(jīng)有了防備,就算是能趁著竇家一時不備出了真定縣,半路上給竇家的人追上了,他們一樣得把壽姑交給竇家的人,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大鬧一場,算是給竇家一點(diǎn)顏色,也免得他們以為趙家沒人,給壽姑臉色看。舅母打定主意,說話就更尖銳了,“說什么我們想把壽姑帶到任上去,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里聽說的?壽姑父親、祖父都在世,她雖沒了母親,也沒有寄養(yǎng)到舅舅家的道理。你們竇家好歹也是官宦世家,讀書、做官的不知凡己,連我這婦孺都知道的事,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就算是想栽贓陷害,也想個好點(diǎn)的理由……”
竇昭聽著大為佩服。
倒打一耙啊!
舅舅那樣看重舅母,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三伯母已經(jīng)被罵得面皮發(fā)紫,但事到如今,也不服軟也不行了。可她代表的是竇家,她若是服了軟,豈不是承認(rèn)了趙太太的指責(zé)。
念頭閃過,她瞥了眼臉色發(fā)白的丁姨奶奶。
如今之計,只能讓她去背黑鍋了。
反正只是個妾室,上不了臺面,做出這樣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親家太太,”三伯母把竇昭交給身后的丫鬟抱了,曲膝給舅母行禮賠不是,“都是我,聽風(fēng)就是雨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親戚的份上,就原諒我這個老姐姐一次?!闭f完,臉色一板,吩咐丁姨奶奶:“還不快給親家太太賠個不是!”
丁姨奶奶的臉又白了幾分。
讓她教唆壽姑的是他們,出了事讓她背黑鍋的也是他們……可她又能說什么呢?除非她不想在竇家待了。
“趙太太,”她強(qiáng)忍著心中的屈辱,略一思忖,低頭含淚跪在了舅母的跟前,“都是我的錯!”伏在地上給舅母“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舅母長嘆了口氣。
明知道這件事丁姨奶奶不過是受命行事,她又能說什么呢?
壽姑年紀(jì)小,不能自保,趙竇兩家翻臉,受牽連、受遷怒的只可能是壽姑。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只能息事寧人。
盡管如此,她還是對三伯母道:“這女人搬弄口舌可不是什么好事,壽姑還不懂事,放著這樣的人在身邊,可真讓人擔(dān)心。這件事只怕要和親家老爺說說才好。壽姑身邊,也得放個規(guī)矩的人才能讓人放心!”
這是要竇家懲罰丁姨奶奶。
三伯母只能硬著頭皮說了句“親家太太說的是”,然后和著稀泥,“看我們,只顧著說話了。親家太太就要跟著親家老爺去任上,三、五年恐怕都不會回安香了。相請不如偶遇,正好幾位太太來家里做客,我就借著這個機(jī)會在花廳里擺上兩桌,算是給親家太太送行了?!币幻嬲f,一面上前挽了舅母的胳膊,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跟大太太說一聲,我要給趙家舅太太送行,請她過來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