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看著空蕩蕩的客廳,以及客廳外那個不到兩米寬的小陽臺,垂下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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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終于知道自己前往庇爾波因特的動機了?這不是好事一樁嘛,怎么愁眉苦臉的,和砂金吵架了?”
手機中通過電子呈相顯現出的少女虛影語氣生動,銀狼叼著棒棒糖,視線對著面前的虛空胡亂飛舞,手指躍動,神態緊張,像是在與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搏斗。
蘭索坐在小陽臺的遮雨瓦上,眠眠趴在陽臺上睡覺,垂下的半米長的尾巴在空中晃蕩,像一株勾引蝴蝶的狗尾巴草。
憶域迷因就是好,沒有迷因際關系的煩惱,天塌下來都能倒頭就睡。
蘭索撇了撇嘴,望向流夢礁的地平線,過了一會,他煩躁地抓著頭發一頓打滾,仰躺在房頂,雙眼無神地對著頭頂璀璨的匹諾康尼倒影。
“如果只是單純吵架就好了。”
他已經不去想為什么銀狼斷定他這幅悶悶不樂的樣子源自與砂金吵架了,閉上眼,疲憊地嘆氣。
“啊,他向你求婚了?”銀狼隨口道。
蘭索眼睛一下驚恐地瞪圓了,翻身坐起來,哪怕知道面前的少女只是數據流塑造的影子,依舊條件反射地去捂對方的嘴。
“別睜著眼睛亂說啊!”
“不是求婚?那你煩惱什么,直接答應就是了。”銀狼白了他一眼。
“可真的很麻煩,一直追殺自己的敵人曾經是朋友,錯誤還明顯出在自己這方,雖然能對對方的憤怒和不滿感同身受,但歸根結底,短時間內從根深蒂固的印象中徹底轉變還是很困難……”
“干脆不要修復關系好了。”銀狼專心致志地摁著操作鍵。
“那不就相當于向砂金認輸了嗎?”蘭索苦惱道。
“認輸就認輸吧,你輸給他的次數也不少了。”
“不一樣,我有預感,如果這次放棄了,我可能這一生都沒法贏過他了,而且,我想知道更多記憶有關的內容。”
“那就試試吧,反正我覺得對你個人來說,和砂金做朋友或做敵人沒太大差別。”
“為什么。”蘭索天真地問道。
銀狼:“有誰會和自己的宿敵攜手在匹諾康尼逛街約會嗎?”
“……”蘭索額頭青筋一跳:“我們沒有在約會,不許造謠了。”
“嗯嗯,是是,對對,沒在約會……”銀狼隨口道。
被敷衍了的蘭索心情相當不美妙,他又回到了半死不活愁眉不展的模樣,唉聲嘆氣。
“我該怎么辦呢。
我知道砂金說那些話是故意的,可就算陷阱如此明顯,我還是控制不住地往里跳……討厭的賭徒……”
銀狼聽著蘭索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從模糊不清的音調里辨別出幾段句子后,翻了個白眼:“你們真沒在談嗎?”
“沒有!!”蘭索氣急敗壞。
不想再聽自己那有嚴重人際關系障礙焦慮癥的同事說廢話,銀狼把手柄一扔,拉著轉椅往前,認真看向蘭索:“蘭索,你覺得砂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