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是誰?
“哥哥。”
被卡卡瓦夏呼喚,蘭索瞬間回神,喝道:“投出骰子!”
叮。
星神之骰彈起,飛入空中。
引線被點燃,成千上萬的面具從蘭索身上飛離,灰霧頃刻填滿整片空間,高維意識間的碰撞無法被人類感知,唯有天空驟然狂暴的大雨象征兩種概念的廝殺進入白熱化。
蘭索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即便他的存在正在被抹去,他燃燒了所有骨骼里的憤怒、哀傷、決絕、滿足,容納了過多人靈魂的灰霧發(fā)動前所未有的迅猛襲擊。
灰敗的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無盡的虛無之外,是一片偶有陰霾的天空,不算強的陽光從云層中透出。
是顏色!
蘭索衰竭的軀體中頓時充滿力量,他抓住卡卡瓦夏,用盡全力,將對方扔了過去。
從地面蔓延而上的灰霧將他包裹,一路護送,終于,卡卡瓦夏沖向無盡蔚藍的天空。
不要再回頭,卡卡瓦夏。
蘭索長舒一口氣,身后的灰霧停止抵抗,他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上,無數(shù)面具在雨中融化成水,傾盆雨幕穿過逐漸消散的灰霧,將蘭索打shi。
他跪在永不停歇的河流中,仰頭望向天上緩緩愈合的裂縫,直至最后一絲色彩消失,他疲憊地閉上雙眼,在任由ix的陰影將他吞沒。
“蘭索,我們的孩子,離開這片陰影,不要再回頭。”
一道年邁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在死寂中回蕩。
是維利多主教的聲音。
那個頭發(fā)花白、喜歡騙他站在憤怒的小馬后面、誆人被踹的老混蛋,怎么會在這時候說話,他不是已經(jīng)消失在虛無中了嗎?
蘭索慢慢睜開眼,茫然地轉動眼珠,看向四周。
沒有人。
ix的陰影里不會有人。
湍急的河流中,一個個被侵蝕得千瘡百孔的替身使者在地上蠕動、爬行,喪失了意志、與本體斷開連接的它們找不到方向,只能痛苦地忍耐,等待ix將它們徹底分解。
就這樣消失在ix的陰影中未嘗不是件好事,這樣他就永遠不必再為過去的莽撞感到愧疚,不必在午夜夢回時候對著早已不存在的家人的臉哭泣,不必時刻懼怕虛無的影子追上他,發(fā)生如過去一般的慘劇。
為什么只有他活下來了呢?
為什么他會被維利多主教從戰(zhàn)場廢墟中撿回來呢?
為什么年少無知的他會想要走出那顆星球呢?
只要他不離開,不好奇,不推開那扇門,ix就永遠不會入侵他的美夢。
真少見,在ix里還能感到憤怒,我一定是瘋了。
蘭索苦澀地自嘲,他再度閉上眼睛,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
力道很輕很輕,對方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一開始的提醒沒能被蘭索注意到,但它堅持不懈,終于,蘭索再度從遲滯中睜開眼。
一個矮小的替身使者趴在雨水中,四肢和腰腹都在水中融化,它臉上裂開一道縫隙,用力咬住蘭索的衣角,試圖喚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