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頁）

他們用空洞的眼窩對準夢境中的入侵者。

又是砂金潛意識里追兵的具現(xiàn)化身……不，可能不止。

蘭索在角落里的幾個木偶身上看到了手拿彎刀、魁梧壯碩的卡提卡人的影子。

他大概明白了，這些是幼年砂金一度揮之不去的陰影，無論對方表現(xiàn)得多么鎮(zhèn)定、聰明、詭計多端，窮追不舍的鬣狗們總會在他的恐懼中占據(jù)一席之地。

砂金的確在成年后大獲全勝，攫取絕大多數(shù)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觸碰的財富、地位，但對面前這個只到蘭索xiong口高的小砂金來說，這些足以令他在黑夜的夢中反復驚醒。

蘭索想了想，他抬頭，看向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站在中間的圓桌旁，表情呆滯，目光空茫，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或者思緒無故抽離，沒有半分反應。

對方這個表現(xiàn)或許可以解答蘭索的其中一個疑問——致盲為何突然失效。

夢境的一切都是由對方的記憶演化而來，較為清晰的構造和人物多為砂金的童年經(jīng)歷，憶域中的一切個體作為主意識的延伸，會源源不斷地攝取信息，再將對應的情緒反饋給主意識。

只要砂金不停止思考、閉上雙眼、主動放棄夢境的建構與更新，夢中的客人就不可能將他致盲。

技巧原理本身不在同一個層面，自然無法起效。

投機取巧規(guī)避戰(zhàn)斗是不現(xiàn)實的，必須得調整力度，既能完全解決小砂金憶域中的陰霾，又不會傷及夢境根基。

蘭索盤算著，想到了一個點子。

他右手邊，一個正襟危坐的木偶客人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平穩(wěn)到?jīng)]有人味的嗓音在死寂的酒館中回蕩：

“您好，我是xxx的一名客人，我看見了你們懸賞板上登記的兩個嫌疑人，是的，在xxx街區(qū)xxx號酒館?！?/p>

“一個銀發(fā)成年男性帶一個金發(fā)小孩，十幾歲上下，戴著兜帽，兩個人似乎在內(nèi)訌……”

突然，木偶客人的手機被人抽走了。

一條手臂搭在它身后的靠背上，木偶機械地抬頭，只見銀發(fā)青年輕笑一聲，將手機擱在耳畔，視線垂落，意味不明的神色里充滿壓迫感。

蘭索捏住木偶的后頸，輕輕一掐，藍色的憶質液從它堅固的脖頸中流出，手指越是收攏，流動速度越快，對他來說，殺死一個木偶比捏扁一截草莖難不了多少。

木偶的身體一顫，無聲痙攣，卻難以反抗蘭索兩根手指造成的桎梏。

蘭索清了清嗓，換上人類很難發(fā)出的機械聲，對手機那頭道：“哦，抱歉，是我看錯了，他們不是壞人。”

“先生，你確定？”電話那頭的人操著同樣的口音，一板一眼地道。

“當然！是我弄錯了，他們只是一對關系不太好的兄弟，弟弟在向哥哥鬧脾氣，唉，現(xiàn)在的小孩子太難帶了，我非常同情那位哥哥，他真是一個溫柔、有耐心的人?！?/p>

“打擾你們工作很抱歉，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繼續(xù)留意嫌疑人的行蹤……我愿意為維持城市和平貢獻自己的力量，先生，這是艾吉哈佐市民的本分。”

“名字？還是算了，我沒提供實質性的線索，對榮譽受之有愧，您還是將這份表彰送給更需要它的人吧。”

“下次見～”

蘭索掛斷電話，拎著手機一角，將它扔進木偶左xiong前的口袋里，笑瞇瞇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走向站定在大廳中心的卡卡瓦夏。

登，登，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