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正試圖抹去他。
醒來!
蘭索焦急地廝打,與那不可名狀之物搏斗,卻徒勞無功,絕望與憤怒將他籠罩,在即將被吞沒時,嗡鳴聲外,一道尖銳的笑聲穿過密密麻麻的噪音,直抵蘭索腦海。
笑聲張狂、憤恨、悲凄、無奈、絕望,蘊含成千上萬種情緒,混雜迥異多變的聲線。它并非聲音,而是意念,如破霧的燈,在黏稠到無法涌動的亂流里撕開一道口子。
一道吊詭的笑臉面具罩在蘭索臉上,幾秒后,面具上,原本瞇成月牙的兩道細線突然被撐開,一對淺色眼珠從平面中鼓出,它們轉動一圈,最后鎖定了某個方向。
永無盡頭的混沌憶域中,唯有那里飄散著一縷即將消失殆盡的灰霧。
——
蘭索猛地睜開雙眼。
心臟的鼓點又重又響,仿佛要從xiong膛薄薄的皮肉里鉆出來,耳膜鼓噪,被吞噬、啃食的可怖感覺還停留在神經(jīng)中。
從存在本身被解構、分離的絕望令他心神不寧,緩了幾口氣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xiong前有個東西極其滾燙。
是阿哈之骰。
他將骰子拿出,有點驚訝。
自他得到阿哈之骰,這顆凝聚了歡愉偉力的星神之物就很少主動改變狀態(tài),大部分時間都像個平平無奇的博弈道具,只有在蘭索使用它的時候才會紆尊降貴給點反應。
比如轉個點數(shù)什么的。
然而現(xiàn)在,阿哈之骰熱度驚人,二十面星神之骰表面的裂隙中翻滾著火紅色的液體,湊近了聽,能發(fā)現(xiàn)內部傳來的隱隱尖笑——它活了,字面意義上。
受到活躍的歡愉偉力影響,灰霧不受控制地順著蘭索的指尖流進骰子中,二十面骰的表面悄悄發(fā)生變化,色澤極度鮮艷,如同飽飲了濃血。
蘭索轉了一圈骰子,發(fā)現(xiàn)二十面骰中,最低的三個數(shù)字:‘零’,‘一’,‘二’,居然轉變成了‘三’。四個‘三’面蒙著一層血紅色的光芒,正在向‘四’轉變。
連投出‘a(chǎn)ll’都不能促使星神之骰產(chǎn)生如此根本性的變化,這種堪比升格的進化蘭索只見過一次——在他第一次被阿哈的瞥視時。
所以,剛才阿哈來過?
蘭索將骰子放回xiong前,拍拍,確保不會掉,站了起來。
先前的感受過于恐怖,絕不是令使能夠輕易對抗的,堪比星神碰撞層面的力量令凡人無能為力,如果不是阿哈出手,他恐怕會徹底淹沒在那片未知的海域里。
唉,無良老板平時喜歡看人笑話,關鍵時候還是很靠譜的,比某些天天只知道敲錘和筑墻的家伙強多了。
蘭索在心里踩了克里珀一腳,觀察四周。
他正站在一片空曠的土地上,說土地或許不準確,因為他沒在匹諾康尼見到紫紅色的土壤。
大部平整,少許坑洼,表面凹凸不平的地面呈現(xiàn)紫紅色澤,飽和度低,并不堅硬,很有彈性。蘭索走了幾步,腳步有輕有重,重時有輕微下陷的感覺,令人聯(lián)想到某種藻類遍生的shi土。
空間很大,一眼望不到盡頭,天空與地面都是紫紅色,在不可見的遠方交匯,令人無法分辨地平線的位置。
蘭索面前,是一堵將世界劈成兩半的高墻,表面有凸起的紋路,一團團簇擁著,如同密密麻麻的青蛙卵。
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