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陸茂予和孟千晝對視一眼,默契想到件事。
童鵬很可能跑了。
前去傳喚的同事撲場空,問過同屋租客,童鵬昨晚去上班就再也沒回來過,可見早有準備在案發后跑路。
住所也沒發現,留下家具和用品皆是租房時中介標配,仿佛隨時拎包走人。
陸茂予擔心起另一件事,火速去驗童鵬身份證,結果讓他沉默。
拿著打印紙張,他去問詢室見了笛經理。
經過將近大起大落的二十四小時,對方得體黑西裝仍不見一絲褶皺,保持良好職業素養,門開那刻,笛經理下意識抬頭露出個八顆牙笑容。
陸茂予開門見山:“我問過店里財務,為什么給童鵬發工資沒走正規銀行渠道,她說是你吩咐zousi人轉賬。”
熟知每個員工崗位的笛經理幾乎秒懂問題所在,臉色微變:“是,這是他自己請求的。”
“原因?”
“他和我說,工作以來一直是家里吸血包,銀行卡在父母那,每次發工資拿不到一點零花錢,想自私點把錢花在自己身上。”
當時那情況下,童鵬太可憐,嘴甜的帥哥最容易收獲惻隱之心,笛經理壓根沒想到這人會有問題。
陸茂予抱臂,居高臨下看著雙手緊握很懊惱的笛經理:“你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遭到拆穿的笛經理勉強穩住笑容:“我和他沒大差別,都是打工人,順手幫個忙的事。”
“別在我面前撒謊。”陸茂予語氣冰冷,“我和你不熟,總有和你熟悉的人。”
藍色雅庭一共有三十五名工作人員,對這個統管笛經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好不好心的,他們說得算。
笛經理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是、是他說自愿分兩千給我。”
“為了每個月多兩千,你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忘了,他的證件是假的。”
“不可能。”
“他是不是以為店里省錢借口放棄參保,怕留把柄,你干脆沒簽合同,只留個復印證件做人員記錄。”
笛經理啞口無言,答應童鵬那么做的時候,想過可能會東窗事發,最終沒抗住金錢誘惑是心存僥幸。
警方找上門,笛經理還暗自祈禱童鵬與此無關,就不會葬送職業生涯,誰料到一步錯步步錯。
陸茂予已然在笛經理灰敗臉龐上得到答案,他放下那張紙:“想想他會去哪。”
笛經理一臉頹然,看向那張鑒定為假的證件照,右上角揚唇的笑容像在嘲諷,笑他是個為錢害己的蠢貨。
問詢室進展停滯,孟千晝一通電話把陸茂予叫走了,痕檢科有新發現。
大雨不間斷下了五小時,臨近傍晚愈演愈烈,路面shi漉漉,洼地積水,倒影著市局門前景象,水面扭動似夢境。
街邊路燈緩緩亮起,空氣又shi又冷,圍聚在市局門口的人沒散,或許是為偶像默哀,一個個黑傘緊挨連接,好似灰色沼澤開出一朵朵黑色食人花。
突然,食人花挪動,讓出一條寬闊通行道,極地白庫里南像聚光燈般駛進來。
陸茂予低頭看眼腕表,五點四十,大概知道這輛車里坐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