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成知道那是誰打來的電話,除了段文哲,沒有別人。
段玉成從不喜歡‘考驗’二字,畢竟人心本就經不得考驗。
他絕不會和段文哲一樣,引狼入室。
所以,每一次江讓接到電話后的當晚,男人都會在夜半起身,仔仔細細的檢查少年的手機,將所有陌生的號碼拖入黑名單。
因為答應過江讓不會和段文哲一樣限制少年的自由,所以這事兒便也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過。
但日子總不會一帆風順,這個周末,江讓再次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神色中顯出幾分難掩的慌張,而后不久,少年便不顧天色入黑,一聲不吭地出了門。
段玉成只是沉默地坐在昏暗的辦公桌前,因為長久的疲憊和不安,男人眼球中顯出幾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他看著監控中少年匆匆離去的背影,倏爾慢慢從抽屜中的煙盒抽了根煙含在唇畔。
啪嗒。
火焰一瞬騰空又熄滅,霧蒙蒙的煙霧緩緩升起。
段玉成閉了閉眼,骨節分明的手腕將書架上那本略顯陳舊、格格不入的書籍取了出來,男人神色不明地瞇著狹長的眼,精準的將頁數翻到第311頁,指節捏著那張曾被撕碎、后又用透明膠布完好粘著的照片。
照片上的美麗少年時隔無數個日夜,仍靜美地微微垂頭,紅著臉聞著手中的花束。
唯一變化的,是照片上那道永遠無法修補好的裂縫。
段玉成神色平靜地盯著照片,略顯粗糙的大拇指慢慢摩挲著少年柔美的面頰。
“嗡嗡嗡——”
手機振動的聲音響起。
段玉成捏了捏鼻梁,好半晌,他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下屬支支吾吾地告訴他最近己方勢力被段文哲打壓陷害的情況,不僅如此,那位心狠手辣的段二公子趁著股價變動,已經開始入手段氏內部的散股,順便拜訪了一些不服段玉成的老家伙,收買人心。
除此之外,平溪的項目也傳來的消息,說是沒有完全獲得上面的支持,開始陷入凝滯狀態。
火紅的煙頭被用力按死在水晶煙缸中,煙霧繚繞中,男人半垂著頭,像是一尊安靜的雕塑。
手機振動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昏暗的陰影中,男人微微抬起的指節泛起了失控的顫意。
“段先生,”手機那邊的男人聲音壓得很低,背景的聲音有些嘈雜:“您讓我們跟著的那位,去見了二公子。”
“照片我們已經發到您手機上了,因為擔心被發現,我們無法靠得太近,沒有聽清具體的談話內容……”
電話那頭的聲音逐漸消散,段玉成陰鷙地盯著手機上那一張張曖昧至極的照片,指節的顫抖更嚴重了,像是重病后無法操控肌理的抽搐。
只見,那照片上的少年面色微白,被另一個男人慌張無措地緊抱著,可他不僅并未掙扎,反倒像是依戀一般地靠在男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