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此刻內心唯一的想法。
他知道許太后不是先帝,而且連李宗本都比不上,莫說殺伐決斷,就連這么明顯的布局都看不透。
但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即便這些年他不斷滲透,掌握了非常多隱秘的力量,甚至通過元行欽控制住京軍驍勇大營,并且暗中助推兩名親信各掌握了禁軍一部,但是他無法將沈玉來拉下水,這就意味著他無法真正掌控皇宮,必須要找許太后聯手,通過許太后以大義名分調遣沈玉來。
他很清楚沈玉來的秉性,對方不會勾連外臣,亦不會違逆太后的懿旨。
這個計劃或許談不上天衣無縫,但是沈玉來后續的表現證明李適之的判斷很準確,這種缺乏主見的純臣不難拿捏,可是李適之又怎會料到許太后會出這么大的紕漏。
在他的計劃中,利用許太后先殺死李宗本再解決陸沉,整個過程中他都可以盡可能隱藏在水面之下,然后再借助許太后的依靠攫取內外大權,等到權傾朝野之時再進行下一步。
雖然他聯合許太后做了弒君這種事,但他不會急不可耐地表露反心,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公然造反。
簡而言之,他想順取而非篡逆。
但是他沒有想到許太后如此不堪,當初所謂的賢德之名,如今看來不過是在李端的庇護和提點之下,她僥幸得到的名聲而已。
當真正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這位貴婦人的愚蠢和軟弱顯露無疑。
可是這個時候李適之什么都做不了,許佐明顯已經盯上了他,再加上他不可能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越過許太后對禁衛發號施令,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玉來親自將陸沉所說的證人帶來端誠殿。
所有人定睛望去,待看清那個證人的面龐,朝臣的臉色不由得十分精彩。
來人竟然是因為遇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定州刺史丁會!
但見風塵仆仆的丁會一步步上前,面色沉痛地高呼道:“陛下,臣來遲了!”
陸沉的眉頭忍不住跳了跳。
好在丁會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抹了一把眼淚對許太后行禮道:“臣丁會,叩見太后!”
許太后倒是知道是誰派人刺殺丁會,但如今所有人都看著,她只能斟酌道:“丁卿家,伱不是在定州嗎?”
丁會雙眼微紅,憤怒不已地說道:“稟太后,臣奉大行皇帝旨意前往定州,誰知身邊竟然藏著賊子!臣的幕僚之一陳肇昌,早在七年前就跟在臣身邊做事,不成想他居然是吏部尚書李適之安插在臣身邊的奸細。臣剛剛抵達定州谷熟城,他便聯合李適之派去的殺手,想要悄無聲息害死臣,然后嫁禍給秦國公!萬幸臣命大,僥幸活了下來,否則臣如何還能回到京城,拆穿這廝狼子野心的真面目!”
群臣嘩然。
許太后無助地看向李適之。
當丁會悲憤地說出實情,陸沉身上的嫌疑已經洗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