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來并未邁步,但是已經有十余名禁衛朝陸沉那邊走去。
殿內的氣氛緊張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時只見厲天潤摘下佩刀,往旁邊一舉,厲冰雪隨即上前,長刀出鞘,殺氣凜冽,瞬間震懾住那些禁衛。
許太后見狀勃然大怒,寒聲道:“魏國公,你也要造反嗎?”
厲天潤微微仰頭,蒼老卻又渾厚的聲音傳進殿內所有人的耳中:“太后,臣這一生為大齊熬干了心血,為何以此惡言相辱?”
許太后登時一窒。
文武百官盡皆默然。
厲天潤這短短一句話讓所有人心中一震,看著這位曾經英姿雄闊、如今身體瘦削形容衰敗的魏國公,他們連半句質疑都說不出來。
若以史書而論,厲天潤的忠誠和功績足以配享太廟。
許太后暗恨道:“哀家并非出言相辱,只不知國公這是何意?”
厲天潤神情肅穆地說道:“太后,臣只是覺得應該給秦國公一個說話的機會。”
許太后無比厭憎地說道:“他都讓銳士營三千騎兵威逼皇宮,難道還是大齊的忠臣?哀家讓人拿下他有何不妥?”
陸沉終于開口說道:“沈侯,銳士營可有進犯宮禁?”
沈玉來天人交戰,嘴唇翕動。
蕭望之轉身望著他,正色道:“沈侯,你現在每句話都關系到大齊社稷的安危,本公奉勸你如實道來!”
眾目睽睽之下,沈玉來略顯艱難地說道:“銳士營暫時停在和寧門外,軍容嚴整令行禁止,并未進犯宮禁。領兵主將葉繼堂傳話說,他奉秦國公之命護送證人入宮,絕無犯上作亂之意。”
陸沉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高高在上的許太后,正色道:“太后,從半個月前戶部尚書景慶山質疑我派人刺殺丁會開始,一直到此時此刻,針對臣的攻訐和污蔑便連綿不斷。從始至終,臣都耐心地辯解,并無半分不妥之舉。如今臣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不得已出下策讓銳士營護送證人入宮。倘若太后一定要將弒君的罪名誣陷在臣身上,讓大行皇帝無法瞑目,那么您可以下令禁衛,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強行殺了臣。”
許太后雙手攥緊,下意識地看向李適之,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求助于這位幕后主使。
李適之臉色沉郁,微微搖頭,顯然是要許太后孤注一擲,強行殺死陸沉。
許太后心中一沉,她能讀懂李適之的眼神,問題在于這個決斷太艱難。
正如陸沉所言,先前不論出現多少對他不利的線索和證據,他都能冷靜地站在殿內,如今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滿朝文武悠悠之口,許太后堵得住嗎?
后宮婦人何時經歷過這種場面?
陸沉心中愈發大定,高聲道:“薛相、許相、姚憲臺、朝中諸位大人,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大行皇帝遇刺的真相?你們還是不是大齊的忠臣!”
此言一出,許佐肅然道:“啟稟太后,既然秦國公有另外的線索,臣認為應當讓證人入宮,如此方能厘清弒君之案的真相!”
薛南亭略顯遲疑,最終還是拱手道:“啟稟太后,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