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本依舊不肯松手,轉(zhuǎn)頭看著苑玉吉,冷聲道:“還愣著做什么?給國公賜座,搬一張交椅過來!”
苑玉吉連忙領(lǐng)命。
宮中賜座自有講究,首先能夠享受到這種待遇的臣子便很少,一般得是上了年紀(jì)的重臣,其次就算是當(dāng)初李道彥在朝,所謂御書房有座也只是一張圓凳,畢竟君臣有別,這是禮教之道。
厲天潤雖然常年待在邊疆,對這些規(guī)矩并不陌生,聞言愈發(fā)感念道:“陛下,臣不敢當(dāng)此殊榮?!?/p>
李宗本卻懇切地說道:“一張交椅罷了,和國公對大齊的貢獻相比,壓根不值一提?!?/p>
厲天潤見狀便不再堅持。
君臣二人落座,厲天潤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日臣唐突入宮求見,是有兩件事想得到陛下的允準(zhǔn)。”
李宗本道:“國公但說無妨?!?/p>
厲天潤輕咳一聲,緩緩道:“頭一件事,按理來說不該叨擾陛下,然而臣反復(fù)思量,此事理應(yīng)提前讓陛下知曉,否則便是有違臣下之道?!?/p>
聽他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李宗本下意識有些緊張,連忙催促道:“還請國公直言。”
厲天潤微露苦笑,繼而道:“陛下,小女厲冰雪還有兩個多月便要年滿二十三歲,但她至今尚且待字閨中。”
李宗本恍然大悟,同時心中隱約有了猜測,試探性地說道:“不知國公可有中意的年輕俊彥?若是看中誰家子弟,朕可以降下一道賜婚圣旨。”
厲天潤稍稍遲疑,嘆道:“陛下,臣那個女兒性子倔強,連臣都無法扭轉(zhuǎn)她決定的事情。早年間她在廣陵和山陽郡公并肩作戰(zhàn),后來又多次攜手抗敵,不知不覺間兩人互生好感?!?/p>
李宗本心道果然如此。
其實他對此事早有預(yù)感,當(dāng)初先帝讓厲天潤回京休養(yǎng),卸去靖州大都督一職,又讓厲冰雪率飛羽軍轉(zhuǎn)入定州都督府,便等于是默許那兩個同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走到一起。
不過李宗本裝作不解地說道:“他們確實堪為良配,但是陸卿家已有兩位正室夫人,朕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國公的掌上明珠給人做妾室,即便那個人是陸卿家也不行。”
厲天潤解釋道:“陛下,陸家這一代人丁單薄,陸通的兩位堂兄膝下皆無子,或可用兼祧的名義。”
“這樣啊……”
李宗本沉吟片刻,點頭道:“陸卿家和厲將軍兩情相悅,朕自然愿意看到有情人成為眷屬。只要國公你不反對,陸家那邊也同意,朕并無異議?!?/p>
“多謝陛下恩典?!?/p>
厲天潤并未提出讓天子賜婚,李宗本也沒有自作多情,這件事說白了只是厲天潤對他的尊重而已,否則完全不需要特地入宮面圣。
而且因為這份尊重,李宗本覺得心里很熨帖。
厲天潤繼續(xù)說道:“讓陛下見笑了,這第二件事還是和臣的子女有關(guān)?!?/p>
李宗本微笑道:“國公何出此言,為人父母當(dāng)然要為下一代考慮。朕若沒有猜錯的話,想必是和厲侍郎有關(guān)?不瞞國公,厲侍郎性情沉穩(wěn)才干出眾,朕準(zhǔn)備調(diào)他去戶部協(xié)助景尚書,繼續(xù)大力推行經(jīng)界法?!?/p>
從兵部調(diào)去戶部,毫無疑問是重用。
厲天潤卻喟然道:“陛下,今日臣此行是代犬子辭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