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望著滿身肅殺之氣的五百騎,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個午后。
那次他將一個年輕人攔在外面,這次卻是畢恭畢敬地請他和五百騎入內,并且按照他的要求派人去京城送信。
因為這個年輕人是大齊國侯、一手主導雍丘大捷的陸沉。
此地雖然距離京城只有四十余里,但是天色昏暗已近夜晚,五百騎長途奔襲疲憊不堪,坐騎的腳力也達到極限,陸沉只能選擇在這里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回京。
自從在白馬關收到天子賓天的噩耗,陸沉沒有浪費丁點時間,稍作安排便帶著五百騎飛馳南下。
林溪率七星軍騎兵前往定州北部,厲冰雪和洛九九依然留在雍丘一帶。
這一路風餐露宿極其艱辛,陸沉的臉龐明顯清瘦,唯獨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入夜之后,一名男子來到松陽驛,通稟之后進入陸沉的房間。
來者便是譚正。
看見陸沉瘦削的面容,譚正不禁心生擔憂,連忙行大禮道:“侯爺。”
陸沉示意他起來,問道:“京城局勢如何?”
早在去年秋天,王初瓏便讓譚正帶著一批好手南下,在京城悄然潛伏下來,為的就是暗中打探消息,以便陸沉可以及時做出判斷。
譚正將天子駕崩之后、京城的一系列動靜簡略說了一遍,最后說道:“侯爺,京中大體上風平浪靜,百官依舊沉浸在悲痛之中。太子那邊并無異常,只待停靈之期結束便會舉行登基大典。只不過,我們的人耗費重金打探到一條消息,有人準備在新君登基之后為侯爺請功,奏請新君加封侯爺國公之爵!”
“國公之爵……”
陸沉面無表情地重復這四個字,隨即冷聲道:“陛下還未入葬,有些人就開始不知死活了。”
譚正恭敬地站著。
陸沉擺擺手,道:“你回去吧,在陛下入葬之前,若非足以影響朝堂大局的事情,不必特意來報。”
“是,侯爺。”
譚正行禮告退。
陸沉望著面前一燈如豆,目光晦澀難明。
【更與何人說】
皇城,福清宮。
天子駕鶴西去的第十天。
百官心中悲痛依舊,只是哭靈的聲音不如剛開始那幾天一樣哀絕。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只有少數人會長時間沉湎在相同的情緒里。
即便如此,宮門前的哭聲依然很悲傷,畢竟大行皇帝的離去對于大齊而言是難以估量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