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的壓力本就很大,如果放棄在敵人登城時發起攻擊,無疑是自廢武功,同時還會讓景軍的氣焰更加囂張,一舉挽回前幾天的頹勢。
那名婦人滿面絕望,抱著自己的女兒瑟瑟發抖。
距離她不算太遠的地方,一位三十余歲的男子忽然朝地上一坐,語調蒼涼,大聲說道:“走不動了,不走了?!?/p>
旁邊的人互相看看,很快就有人如他一般坐在地上。
景軍士卒對此當然不會放任,他們在呵斥無效之后便開始sharen。
百姓們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隨著景軍揮刀的動作越來越快,有人被迫向城墻跑去,有人依舊萬念俱灰地坐在原地,有人則朝著兩側逃跑,還有人驚慌之下掉頭朝后方的景軍方陣里跑去。
血流漂杵,命如草芥。
哀音不絕。
守軍將士們沉默地望著,死死握著手中的兵刃。
便在這時,天邊忽有驚雷起。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陸沉抬頭望去,只見遙遠的南方平原上,忽然出現一片流動的鐵幕。
一支騎兵馬踏殘云,出現在景軍本陣的后方。
兩面大旗迎風招展。
一曰靖州厲,一曰飛羽營!
“援軍!是援軍!”
歡呼聲猛然在城墻上炸響。
城下的百姓紛紛扭頭望去,縱然被景軍遮擋住視線看不見遠方的援軍,他們還是流露出對生的渴望。
景軍亦停止殺戮,戰場仿佛突然陷入詭異的死寂。
秦淳很快便做出應對,他讓驅趕百姓的騎兵立刻撤回,結陣列隊迂回到大陣側方,集結力量迎向那支忽然出現在身后的靖州飛羽營。
步軍大陣同時做出調整,后軍掉轉組成防御體系,避免被對方騎兵直接突入陣中。
城墻之上,一眾年輕的武將滿懷期盼地看向段作章,無不躍躍欲試。
他們是久經沙場的職業軍人,要為全體士卒做一個表率,因此當敵人屠殺廣陵百姓的時候,即便他們恨不能跳下城墻與那些chusheng拼個同歸于盡,也只能將一腔悲憤死死壓在心中,這是為將者必須承受的苦痛和煎熬。
如今戰場形勢發生改變,援軍的出現迫使敵人停止裹挾百姓攻城,將一半的注意力放在那支來勢洶洶的騎兵身上,對于城內的守軍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主動出擊的機會。
眾校尉望著段作章,有人按耐不住喊道:“將軍——”
“沉住氣。”
段作章直接打斷那人,目光始終停留在遠處的景軍后陣,觀察那支突然出現的靖州騎兵。
他肩負著城內無數百姓的生死安危,不能有絲毫魯莽,萬一這支騎兵是敵人偽裝的招數,只為引誘城內守軍主動出擊,再合二為一沖擊守軍倒卷珠簾,屆時將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