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目,太大了。
大到無邊無際,大到讓他們感覺自己的滿腹經綸,在這兩個問題面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它拷問的,不再是學識,而是本心。
號舍的角落里,“詩劍仙”李飛愣了片刻,隨即發出一聲低低的,壓抑不住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何為天命,何為人欲’!”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眼神中那抹疏狂的醉意,變得無比明亮,如同黑夜中燃燒的火焰。
“有趣!當真有趣!”
“天命?天命就是讓爾等皓首窮經,在故紙堆里求一個功名利祿嗎?”
“人欲?人欲就是讓我輩仗劍天涯,喝盡天下美酒,看遍世間風光嗎?”
他提起筆,飽蘸濃墨,醉意淋漓的筆鋒在紙上龍飛鳳舞,每一個字都帶著一股不受天地束縛的狂傲與不羈。
另一邊,相貌平平的劉文舒,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他大腦一片空白,正自慌亂,一陣風吹過,將他隨意放在桌上的一本鄉土地理志,吹得嘩嘩作響,恰好停在了一頁。
上面記載著一則民間傳說:旱魃為虐,民不聊生,眾生祈雨,皆以為天命。
后有一老農,率子孫三代,耗盡家財,歷時十年,于山間掘井百丈,終引清泉,救活一方百姓。
劉文舒的眼睛,瞬間亮了。
而考場正中,那個最萬眾矚目的身影,蕭熾光,此刻的境遇,卻最為凄慘。
他那張俊美如玉的臉上,血色盡褪。
他引以為傲的從容與鎮定,早已被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所取代。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扔在了一個巨大的舞臺上,被一道來自最高處的、冰冷的目光,審視著,解剖著。
天命?
他腦海中浮現出紓親王那張溫和的臉,耳邊回響起那些“天縱奇才”、“儒道圣人”的吹捧。
那,是他的天命嗎?
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