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扔掉嗎?”
陸琛問。
我望著玻璃門外,小陽正回頭看向花店,嘴型分明在喊“媽媽”。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搖尾乞憐的小狗。
“燒了吧。”
我轉身抱起小棠,“阿姨給你包最好看的向日葵。”
10
許是因為自知理虧,從那天之后,沈巖父子再也沒有來過我的花店;也或許是因為分身乏術。
一個梅雨天的下午,陸琛拿著報紙推開玻璃門。
遞給我。
我看到頭版照片里林妍纏著繃帶的樣子活像具木乃伊。
“沈巖干的。”他抖落傘上的水珠,“林妍因為被沈巖捅了一刀,落下了后遺癥,所以就纏上了沈巖,要沈巖賠償她后半輩子的醫藥費和生活費。”
我修剪花莖的手都沒停一下。
落地窗外雨幕如織,行人匆匆踩過積水,倒映著霓虹的光污染像溶解的油彩。
后來聽說林妍變本加厲,甚至追到小陽的學校要錢。
那天沈巖掄起的折疊椅砸斷了她的鼻梁骨,而小陽,那個曾為討她歡心給我下毒的孩子,用削鉛筆的小刀捅進了她的頸動脈,當場死亡。
“都是你!”據說小陽在審訊室里歇斯底里地尖叫,“要不是你勾引爸爸,媽媽怎么會不要我!”
多諷刺啊。
他至今仍覺得是林妍拆散了這個家,卻選擇性遺忘了是他自己親手往我的食物里倒花生醬,想要置我于死地。
最終判決那天,陸琛特意關了律所來陪我。
電視里正在播報:“沈巖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其子沈小陽移送未成年犯管教所”
命運像個閉環的莫比烏斯環,所有罪惡終究反噬自身。
小棠乖巧的抱著我的胳膊,說:“阮阿姨別怕,小棠會一直陪著你的。”
雨季結束時,我收到少管所寄來的信。
牛皮紙信封上歪歪扭扭寫著“媽媽收”,里面只有張用衛生紙畫的向日葵,花盤部分被淚水暈染成模糊的黃色污漬。
我把它放進碎紙機,連同那十二年的婚姻一起絞成碎屑。
而玻璃展柜里,小棠送我的陶土向日葵永遠朝著太陽的方向,花瓣上還刻著“全世界最好的阮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