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委屈和內忍,本不該她來承受。
女孩間的情誼原就微妙,縱有過嫌隙,在這般狼狽處境下,那份同為女子的相惜還是悄悄冒了頭。
她輕聲道:“木姑娘臉腫得厲害,先去暖棚敷些藥膏吧,仔細凍著。”
張媛媛也附和:“是啊,這風口里站久了,仔細傷了身子?!?/p>
木婉秋猛地抬頭,望著護在身前的陸夫人,又看看一左一右遞來關切的陳稚魚與張媛媛,眼眶忽然一熱。
陸夫人為她開口,是因與母親的情意,可陳稚魚為哪般?
即便心里對她情緒翻涌,但此刻這樣脆弱的她,當著眾人的面,只能接受陳稚魚的好意,不敢去想她是當著陸夫人的面做樣子,還是真心。
情愿她是做樣子,這樣,自己也不會顯得那樣卑劣了。
木婉秋自嘲地想想,咬住下唇默默的點了下頭。
陸夫人見她應了,便對身邊侍女吩咐:“帶木姑娘去偏廳凈把臉?!庇洲D頭看向蔡氏,語氣冷淡了幾分,“蔡夫人還是先去看看落水的婉蓉姑娘吧,別讓孩子真受了寒?!?/p>
蔡氏被這幾句話堵得啞口無言,看著陸夫人護著木婉秋往暖棚去的背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是悻悻地轉身去了。
周圍的目光依舊膠著,左右交耳,輕聲議論——誰都看得出,陸夫人這是鐵了心要護著木家這位失恃的姑娘了。
又想起兩家的曾經,生出幾番興味來。
若非那場變故,這木家大姑娘,因是陸夫人的兒媳啊!
暫且不表。
蔡氏領著女兒往客房去換衣裳,剛跨進門檻便啐了一口,壓低聲音惡狠狠道:“今兒若不是云亓柔橫插一腳,我定要狠狠挫她的臉面!”
木婉蓉裹著裘毯,連打了幾個噴嚏,鼻尖通紅地望著母親,一臉不解:“娘與那陸夫人比,哪里差了?爹如今正得重用,在朝堂上與陸太師分庭抗禮呢!您又何必聽她教訓?”
蔡氏被這話戳中,心里莫名虛了幾分,嘴上笑她:“你這小丫頭,倒還知道‘分庭抗禮’?”心里卻暗自嘀咕:那能一樣嗎?云亓柔自身家世便不凡,陸家更是百年根基,盤根錯節……何必得罪這樣的人家?
木婉蓉打了個冷戰,往暖爐邊湊了湊,噘著嘴道:“就該讓她當眾出丑才是,偏被陸夫人護了去,倒顯得您怕了陸家似的。”
本就心虛,被女兒一語點破,蔡氏頓時板起臉,伸手狠狠戳著她的額頭:“胡說什么?你個小姑娘懂什么?”
木婉蓉被戳得連連躲閃,又氣又急:“本來嘛!就該讓她在外頭失了體面,免得占了懷王那門好親事!娘不是說過,這門婚事原是要許給木家姑娘的,我也是木家姑娘,憑什么好事都輪著她木婉秋?”
蔡氏看著女兒不服氣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