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飛立刻發過去加好友申請,并附上一段看似非常紳士其實很裝的話。
簡熙搭在云枝脖子上的胳膊猛一使勁,云枝身體踉蹌著歪仰到她懷里,被迫仰頭望著刺眼的燈光,頭很疼,意識昏昏沉沉的。
簡熙大聲把那段好友申請讀了出來,嘲諷的腔調,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逼出來的,她在故意拿話打云枝的臉,故意惡心云枝。
這還不夠。
她掰過云枝的臉,逼著她看自己打字。
光標一下一下閃爍,簡熙的拇指停在離屏幕一厘米的地方,看了云枝一眼。行為完全像被妻子背叛的怨婦,嘴上卻還是自欺欺人地喊她一聲姐姐。
“姐姐,我替你回復他的消息,你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
云枝笑容已然僵硬,“不會?!?/p>
她把臉轉向一邊,望向黑乎乎的窗戶。
“姐姐。”簡熙怎會輕易放過她。
云枝扭回來頭,送到她眼前的手機屏幕上的簡熙以她的名義回復給馬飛的話讓她兩眼一黑,只覺生理性反胃。
她雙手撐著地面,耷拉著腦袋,發圈已經脫落到發尾,亂糟糟的頭發讓她在形象上像一個「瘋子」,不過身邊她的妹妹,她用心去呵護去教養的妹妹,才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此時的云枝就像是把孩子養壞了的母親,疲憊又無助,傷心又痛心,雙手chajin頭發里,滿臉都是對自己可能錯誤的教養方式的自責。
“姐姐怎么不說話了?”
云枝越是躲,簡熙越是把手機屏幕往她眼皮子底下懟,“看啊,你給我看!”
云枝胳膊擋了兩下,到后面,放棄了抵抗,眼神麻木地盯著簡熙回復給馬飛的那句話——「好啊,老公?!?/p>
該打她?該罵她?還是該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地把她重新管教?
如果云枝是簡熙的親姐姐,云枝一定會這樣做,但她和簡熙能在沒有血緣紐帶下建立起這樣深厚的感情,本就是她十幾年來如履薄冰換來的,和后母難當是一個道理,不是親妹妹,她打不得,罵不得。
云枝朝她伸出去的手沒有變成巴掌,一顆心被她傷得千瘡百孔,卻還是給自己戴上一副精致的假面具,捋順她的shi頭發,笑著對她說:“該吹頭發了,別感冒了?!?/p>
簡熙豎起尖刺,拼命闖禍只為引起注意,然而對方絲毫不想追究的態度,顯得她的所作所為是那樣幼稚可笑。
心里賭著氣,她出了書房,沒有聽云枝的話去吹頭發,回房躺到床上,被子蒙住臉。
簡熙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沖動之下做的事實在太過分了,應該去給云枝道歉,不是拉不下臉,只是一想到云枝早晚會結婚,就不想再主動跟她說一句話。
她輾轉反側,怎么都閉不上眼睛,聽到關門的聲音,從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
葉斯賢住的那間臥室燈還亮著,她已經洗完澡,現在正站在窗邊和人打電話。
排除法,所以那陣關門聲是從書房傳出來的。
——姐姐睡在書房了?
簡熙從床上坐起來,沒有任何動作地坐著。
等到葉斯賢關燈了,等到屋子里所有燈都關了,她還是那樣坐著,小腿坐麻了,針扎的刺痛感從腳底向上竄,大腦成了一片空白。
她想起來云枝,伴隨而來就是姐姐這個身份,成長這條路上,姐姐走在她前面,養育她,教導她,她卻覺得她們不夠親,無論姐姐對她有多好,都不夠。她多想變成姐姐的眼睛,姐姐的雙手,姐姐的心臟,多想變成姐姐身體里的一部分。
“可是姐姐說她想要結婚啊?!焙單蹉皭澋啬剜?/p>
她仰倒下去,呆滯地點了根煙,煙霧散得開,可她心底的哀愁卻散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