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官相護,蔑視律法。
何能長久?百姓何安?
謝靈仙執筆想去批寫,可是筆尖再三顫動,卻沒下的去筆,她把狼毫重重放回了硯臺上,難得煩躁得腦中毫無思緒。
坐在上首垂眸靜思的帝王身著冕袍,不怒自威,比年輕時氣勢更盛,不過還是多了幾分內斂鋒芒,更加不動聲色。
蕭姒眼神微移,把目光放在了面色不虞的謝靈仙身上,率先開口問她:“朝中又有什么混賬事?”
謝靈仙嘆了一聲,搖搖頭。
她起身,把這篇奏疏遞給蕭姒。
陛下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謝靈仙,微微坐直了身體,才接過了奏疏。
謝靈仙兄長助紂為虐,給殺了小妾的小舅子平事,用的謝靈仙的名頭擺平了官府的追究。
但這房妾室的家人卻不肯就此罷遼,找了謝家的政敵,告了次御狀。
蕭姒瞥了眼內容,就把東西放回了書案上。
世家式微,獨獨謝家靠著謝靈仙這個權臣,保留著家族榮耀與顯赫聲名——但這恰恰是謝靈仙最厭惡的地方。
“我如今已不位列公卿,只任鸞閣虛職打點上下,這事不能由我處置,干脆交給傅寒商,讓他批文,把人綁了下獄,重重的罰,罰的他們下輩子都不敢再犯?!?/p>
“好,必定要重罰?!?/p>
“盛世昌平,欺世盜名狐假虎威的戲碼怎么還在眼皮子底下上演。”
她心里膩煩的很,說著說著,她又用力敲了兩下蕭姒的書案。
“欲壑難填罷了?!北菹抡酒饋恚罩x靈仙的手給她順氣,她還不解氣,又罵了幾句才作罷。
大族行欺上瞞下之事,是她們都極為厭惡的,謝靈仙遠在京都,想必是她還在姑蘇老宅的兄長故意瞞著她,妄想著讓她后知后覺硬吞了這后果。
蕭姒帶著撫著xiong口喘氣的謝靈仙坐在窗下,溫言細語許久,才讓她心情平靜下來。
謝靈仙抓著她的袖袍,問她:“陛下不打算交給傅寒商做?”
蕭姒點點頭,捏著小案上的棋子玩。
謝靈仙左思右想,卻不能想到什么別的更好的法子,可是蕭姒也是決計不可能包庇這樁案子的。卻見蕭姒認真地看著她,說道:“謝卿,你也該回姑蘇一趟了?!?/p>
她不假思索道:“不行,陛下的身體……我不能回去,我要看著你?!?/p>
蕭姒和先帝的四十歲,何其相似,青絲變白鬢只是表相,因連年征戰而落下的內損才真正是不可逆的。
就如同刀兵從劍刃之中被腐蝕掏空,不能制止,只能減緩。
蕭姒任性不說又不肯乖乖喝藥,每次醫官把湯藥呈上來,她都借口政務繁忙推三阻四,就算帝女輪番勸阻,她也是不情不愿,旁人哪敢對著她多說廢話,腿都沒法打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