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月看不見她的神情,卻猜到了她的想法,輕笑出聲:尋常百姓出了自己縣城,東西南北都分不清。若是去車行,車行要拿身份牌去縣衙辦路引。
縣衙的文書成天和身份牌打交道,縣城百姓的身份牌就是她們刻的,自然容易分清真假。
阿染這樣,有本事獨自從云州府走到?jīng)鲋莞模麄€梁國都找不出多少人來。
守衛(wèi)極少見到假的身份牌,警惕性自然不高。況且,阿染還是貨真價實的秀才,談吐氣度不俗,城門守衛(wèi)先敬三分,連帶著我們三的身份牌只掃一眼就過了。
楚望月輕笑,難怪她越看阿染這孩子越喜歡。讀書沒讀傻,考了秀才,還有通身的靈氣,鳳毛麟角。
我給你講講技巧,不能直接用老舊的木片,刻出來字的痕跡不一樣。楚望月興致高昂的教林染造假,若是舉人、進士,你不能自己趕車。讓身邊的長隨去遞身份牌,趾高氣昂的催促守衛(wèi)看快點。
林染:受教了。
是她格局太小了!
瞅瞅月姨,人家說起造個假的進士身份牌,跟說今天是個晴天一樣隨意。
六歲的林云云,坐在門檻上抹眼淚。
阿媽死了,阿娘也要死了。
阿娘不讓她在房間里呆著,讓她在門口守著,等阿娘的妹妹秀菊姨姨來,帶她走。
阿娘說,秀菊姨姨也許不會來。
林云云知道,若是沒人來領她走。她就會跟巷子里的雪紗妹妹一樣,去邊軍的營地,幫忙干活,長大了戍邊。
林云云覺得,怎么樣都行。
阿娘讓她好好長大,她就長大。
長大了再死,去和阿娘阿媽在一起。
或許,也不用等長大。雪紗就沒活兩年就死了。
這是林秋菊家么?林染問門前瘦巴巴的小女孩。
林云云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疑惑的掃一眼面前的驢車,視線停留在楚望月身上:我阿媽叫林秋菊。
阿娘的妹妹來接她了?
林云云呆了呆,轉身跑進房間。
林秋菊強撐著睜開眼皮,女兒跑進來了,說著話,她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
她的狀態(tài)很不好,這兩天水都難吞咽下去。若不是放心不下女兒,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她早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了多少次,總在想,秀菊應該是來不了。
她離家之后,前些年記恨阿娘阿媽,從未往家里寄過銀錢。后面幾年,銀錢都花在了藥上,自家日子都過得艱難。
她如此絕情,又沒有贍養(yǎng)過阿娘阿媽,秀菊應該是恨她的。
阿娘阿媽死的時候,秀菊也還小。聽說她成親了,妻子身子也不好,養(yǎng)了一個女兒,日子過得很是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