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淡定的吃完最后一口粥,看著她細(xì)白的指尖捏著勺子,在碗里畫圈兒,一副深受打擊食不下咽的樣子,心里一軟:你別擔(dān)心,家里不會現(xiàn)在趕你走。等你病全好了,愿意留下干活掙飯錢,或是隨時想走都行。
我阿娘阿媽換你回來,不是一定要你留在家里當(dāng)兒媳婦。你也看見了,我家窮得就要餓肚子,每一粒糧食都寶貴,她們只是心疼那半袋粟米。
你既然讀書識字,病好了去縣里找個營生輕而易舉。還了那半袋粟米,我阿娘阿媽一定不會強(qiáng)留你。
她半句不提救命之恩,只反復(fù)說到不值一兩銀子的半袋粟米。謝韻儀知道,林染和阿娘阿媽,都是這么想的。
她們只是一時心軟,救了她,并不是真圖她什么。
是走是留,全憑她自己決定。
謝韻儀定定的看著林染半晌,忽而粲然一笑:阿染妹妹不喜歡女人的事,沒告訴阿娘阿媽吧?既如此,咱倆成親又如何?沒有阿染妹妹的許可,阿清絕不會越雷池一步。
她將一縷發(fā)絲撩到耳后,神情認(rèn)真的商量:阿染妹妹也看得出來,阿娘阿媽都很滿意我吧?我倆成親,阿娘阿媽不會再心疼那半袋粟米,阿染妹妹也不用疲于應(yīng)對成親之事。
等她離開林家的時候,一定為林家掙來了大筆銀錢,償還救命之恩。
到時候,林染只需說不喜歡她了,兩人和離。林染手里有銀子,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或是另找她人繼續(xù)做戲都可。
林染站起來,似乎不想再繼續(xù)聊這個話題,態(tài)度明確的拒絕:不用那么麻煩。你可能不知道,我家我做主,我說什么,我阿娘阿媽信什么。我只需告訴她們,我喜歡的女子已經(jīng)成親,她們頂多為我心疼,絕不會逼我成親。
謝韻儀呆愣片刻,咬咬唇,收起故作的神情。
她面容慢慢變得肅然,聲音放得極低,盯著林染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可以幫你,幫你掩藏你的秘密。不是你不喜歡女人,是另一個,阿娘阿媽都不知道的秘密。
林染心頭一震,嘴角慢慢繃直,譏諷道:你這是威脅我?
林染的目光,毫不忌憚的流連在謝韻儀纖細(xì)脆弱的脖頸處,語氣依然平靜:我阿娘阿媽帶你回來時,門口那場熱鬧,你也知道吧?你猜猜這會家家戶戶吃飯,都在說些什么?
嗯,應(yīng)該是林家那兩口子真傻,居然拿救命的糧,換一個陌生的病死鬼回來!病成那樣,肯定活不了了!
她這話,一是在嘲諷小姑娘忘恩負(fù)義,二是明晃晃的告訴她:想要將她弄死輕而易舉,也絕不會有人懷疑林家。
性命受到威脅,謝韻儀反而笑了。
她靠在床頭,真正開心的笑,咯咯咯笑出了聲。她大大的杏子眼微彎,額頭上猙獰的疤痕都柔和了幾分。
像是小孩子終于從大人那里,要到了甜甜的糖果,情不自禁的,開心的大笑。
阿清這么乖
堂屋里,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的林春蘭和林秀菊,對視一眼,露出個心領(lǐng)神會的笑。
小姑娘們臉皮薄,前頭說些什么,嘀嘀咕咕的聽不清。她倆還說呢,這是投緣,有戲了!
這會聽了這開心的笑聲,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八字的另一捺劃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