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告訴她,我姓王,老伴兒死了,孩子在城里定居開了小店鋪。”
龍虎衛首領:“……”
很難相信,兩個嘴里沒一句實話的人,互相處著還在這山里一起生活了將近半個月。
“沒想到,”祖姑奶奶嘴里發出一聲怪笑,“還真是八竿子打著的親戚。”
論血緣是沒有的,太祖皇太后和太祖之間沒有孩子,但到底是有名有姓有族譜的姻親。
“前兩日她辭別要走,我也不好強留。”她也大概猜到了這三丫頭是在躲什么,不然怎么會跑到這深山老林里來。
這感覺她可太熟了,年輕的時候她假死從皇宮遁走,也是這么個躲法。
“她可還帶走了什么東西?”
龍虎衛想知道更多關于許易水的細節:“或者她是否向您借用了什么?這些天又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舉動?”
“她接近您,總是有所圖謀的。”
“大概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祖姑奶奶重點強調了三丫頭幫她收拾屋子,這么勤快,自己當然得提供住所和吃食:
“天兒這么冷,我看她就背了腦袋大的小包袱,若是在外頭歇,不得凍死。”
其實這么多天下來,祖姑奶奶已經明白了三丫頭圖她什么。
圖的是她家里的農具,比如柴刀和鐮刀之類的,還有她在屋后種的那兩三篷竹林。
那丫頭手巧得很,做點背簍簸箕之類的,很是工整好看。
這一樁事情,夾雜外人不足為道的感情糾葛,祖姑奶奶秉承著公平公正,不插手她人因果的原則,假話全不說,真話不說全。
至于龍虎衛們能否找到那丫頭,那就是她們的事情了。
淅瀝瀝的雨夾著雪花簌簌落下,不大不小,正好將路上淺層的泥浸得軟爛,這樣的天氣對于趕路的人而言,是最痛苦的。
半斤的腳踩下去,抬起來能有八兩,若是再踩上兩腳,保不齊得一斤半。
官道上全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坑,車是走不了了,馬和人倒勉強。
有些地方荒郊野嶺,官道前后十幾里都沒什么人煙,補給全靠朝廷親設的驛站。
鶴山驛站,椽木被水汽漚出淺綠色的霉斑,小二拎著冒熱氣的銅壺在幾張簡陋的方桌來回穿梭,添茶加酒。
靠河的角落里,駝背的老嫗蜷縮在地上,裹著件補丁摞補丁的灰布衫,又另不知從哪兒翻出來的破布,套著頭和整個脖子,微微露出的頭發泛著灰白,腳邊是兩挑用竹子編織的各種籃子、篩子、筲箕、蒸籠、籮筐、掃帚等生活用品。
官道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老嫗的背駝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