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幾十年了,頭一回見到醒神,自己給自己打巴掌的。”
“也不嫌疼???”
“你們小年輕可真別致?!?/p>
沒再搭腔張家婆主的絮叨,許易水挑了桶,簡單吆喝了兩聲告別,便回了草棚。
今天要開荒,早飯須得緊實飽肚一些才行。
許易水還是熬了雜糧糊糊,看了看睡在柴禾邊的蘇拂苓,又出門掐了一把小白菜。
三月十二了,清明已經過了,冬日里脆嫩的小菜,這會兒都開始冒薹長花苞了。
許易水掐了些菜尖,其實炒了更好吃,又嫩又爽口,不過她有些趕時間,圖方便快捷的話,還是直接切碎放鍋里和雜面糊糊一起煮了就是。
只需要稍微加一點鹽,菜薹能讓雜面糊糊也變得水靈起來。
炕好的麥糠餅只剩下兩個了,本來是留著打算拿來當今天的早飯和午飯的,現在多了個蘇拂苓分著吃,許易水吃不飽不說,中午還得回來做飯。
嘆了口氣,許易水將去鎮上早點把蘇拂苓送走提上了日程。
早晨還是想吃得軟乎一點,許易水將兩個麥糠餅全丟進了后面二灶口的頂罐里蒸著。
想了想,又從地窖里掏了兩個拳頭大的紅薯放進了灶膛里。
“啪——!”
干柴樹枝大概是有空隙,火一燒,直接在灶膛里跳了一下,鞭炮似得發出一聲炸響。
“嗯?!”
睡夢中的蘇拂苓身體茫然地一縮,被驚醒,灰白的眼睛里盡是懵懂的倉惶。
反應了一會兒,又放松了下來。
長途跋涉,以罪奴的身份從京都被押到上河村這種犄角旮旯里,她很久都不曾吃飽,睡過這么安穩踏實的覺了,盡管只是吃的麥糠餅和雜糧糊糊,盡管只是睡在柴禾堆里。
“醒了就吃飯?!?/p>
“嗯?”乍一聽到聲音,蘇拂苓頓了會兒,這才慢慢摸索著從柴禾堆里站起身,一邊答,“好?!?/p>
溫聲細語,還下意識地先拍了拍身上,整理儀容,看得出來,沒成為罪奴之前,家境是很好的。
只可惜,眼睛看不見,所以并不知道,即便是整理了儀容,頭發里依然醒目地插著根稻草。
許易水并沒有提醒她。
就像木柴橫亙在蘇拂苓的腳邊,而蘇拂苓摩挲著往前,依然被絆了個踉蹌時,許易水只沉默不發的看著一樣。
屋子里安靜的就像是在上墳,只有食物咀嚼和灶膛的火星還在燃燒,沒有人聲。
許易水吃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