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龍楚雄一行人,順利到達了碼頭,周圍看上去挺風平浪靜。
碼頭的腥氣順著風卷過來,混著柴油和魚腥的味道,讓龍楚雄直皺眉。
月光灑在渾濁的江面上,碎成一片晃眼的銀鱗,岸邊堆著的集裝箱像沉默的巨獸,陰影里傳來老鼠窸窸窣窣的響動。幾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碼頭工人正扛著麻袋往貨輪上送,鐵锨撞擊地面的“哐當”聲在夜里格外清晰。
“往左拐,三號倉庫后面。”寸文山低聲道,帽檐壓得更低,藏青色對襟褂的下擺掃過地上的積水,濺起細小的水花。他的眼睛飛快地掃過那些工人,確定這幾人沒啥問題后,吐出一口濁氣。
龍楚雄縮著脖子跟在后面,眼睛死死盯著地面,像是要在水泥地上看出條縫來。
“六爺,我還是有點舍不得。”龍楚雄話語里滿是不舍,再次開口發問道,“我攢了這么久才攢下了聚寶齋,我還是有點不舍,真就這么走了?”
“錢是賺不完的,命只有一條。”寸文山頭也不回,語氣冷得像江里的水,“等過了這陣,你再回來,時間都是有周期的。”
“而且,你以為我想這么往返奔逃?你還拖拖拉拉個不停,那就滾回去自生自滅!”
龍楚雄的臉耷拉下來,但是卻一聲都不敢吭。
沐孟蓮突然停下腳步,側耳聽了聽,碼頭探照燈的光掃過她的臉,一半亮一半暗。
“后面好像有腳步聲。”她攥緊了手里的箱子,指關節泛白。
龍楚雄嚇得一哆嗦,猛地回頭,只有個醉漢搖搖晃晃地往江邊長椅走,嘴里還哼著跑調的山歌。
“是,是個醉鬼。”他咽了口唾沫,后背的汗把夾克都浸濕了,“媽的,沐思茅這個賤貨,要是讓老子再見到她,非把她的舌頭割下來不可!”
“少說廢話。”寸文山加快腳步,“還有五十米就到了,接應的人穿黑色沖鋒衣,手里會拿個紅色的手電筒。”
江風突然變大,卷著浪濤拍擊岸邊的聲音,把遠處的汽笛聲都蓋了過去。
龍楚雄看著越來越近的三號倉庫,心里卻越來越慌,他總覺得黑暗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像小時候在山里遇到的狼群道:“六爺,你說我跟您到了緬甸,能順利過上安穩日子不?我以前也沒在緬甸長居過啊!”
“老龍,你要是還跟老子啰嗦,我現在就能讓你永遠過上‘安穩日子’。”寸文山的聲音里帶著警告,他突然拐進一條堆滿廢棄漁網的小路,漁網的腥味直沖鼻子,這個味道讓其提高了警惕。
就在這時,寸文山猛地抬手示意停下,耳朵貼在倉庫冰冷的鐵皮上。江風穿過鐵皮的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響,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極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腳步聲,正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
“有人。”寸文山的聲音特別冷漠,果斷下令道,“往四號倉庫走,那邊有個后門。”
三人立刻改變方向,腳步踩在漁網的繩子上,發出“窸窣”的輕響。
龍楚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折疊刀“噌”地彈開,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