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人壓抑不舍的哽咽,一聲一聲叮囑著“兒子保重”。
也有女人如泣如訴的輕呼,一聲一聲叫著丈夫的名字。
在這離別的車站,人們的淚水悄然打濕腳下的土地,可是沒有任何一個軍人停住腳步回頭。
他們挺直脊梁背對親人,坦然無畏往踏上開往前線的軍列。
他們把安穩與和平的后方留給親人,把炮火與危險留給自己。
他們,才是最可愛的人。
林菀君原本心情很平靜,因為她知道與宋戰津的分別只是暫時的。
可看著眼前送別的場面,聽著親人們不舍的哭聲,她的眼淚也繃不住,一滴滴從眼角滾落。
你看,哪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
一直望,一直到最后一名軍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仍然無人離開。
原本壓抑著情緒的人們在這一刻終于失控,有人哭到站不住,幾乎暈厥。
人群里,一名白胡子老大爺格外顯眼。
他穿著半舊的老式對襟棉衣,帶著瓜皮帽,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已經空無一人的火車站入口。
“我是來送孫子去前線的。”
老人家沒哭,臉上帶著榮光與驕傲。
“男子漢大丈夫嘛,生來不就是為國為民為家人的?哦,男人不上戰場,還讓女人和孩子上嗎?”
“死,也得我們男人先死!”
老人家安慰著身邊的家屬,說道:“要是孫子犧牲了,我就送兒子上戰場,要是兒子也犧牲了,我就自己上!”
“只要還有一個國人活著,咱們就不能認輸,就不能讓那幫狗雜種再打進咱們的家里。”
隨著一聲火車的鳴笛,軍列要出發了。
林菀君跟隨著人群往前走,隔著鐵柵欄,看到的一輛緩緩啟動的軍列。
不是臥鋪,也不是綠皮火車,就是幾十節條件簡陋的悶罐車,甚至連座位都沒有。
在某一節悶罐車廂敞開的門邊,林菀君看到了宋戰津的身影。
他英姿挺拔,肩上扛著槍,神色警惕堅定望向外面,某個瞬間,與林菀君的視線交融。
明明人海爾爾,可他們還是越過人山人海看到了彼此。
林菀君朝宋戰津揮了揮手,宋戰津朝林菀君敬了個軍禮,在火車的汽笛聲中,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