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diǎn)元陽未泄?”
兩妖的呼吸都粗重起來,獾頭妖激動得手里的焦兔子肉都掉了。
“癩…癩皮狗…”狗頭妖聲音都在抖,爪子指著玄奘,“像…像不像黃風(fēng)大王說的…那個…行走的十全大補(bǔ)丸?”
“何止是像!”獾頭妖一拍大腿(拍到了狗頭妖的腿上,疼得后者嗷一嗓子),“簡直是一模一樣!這氣質(zhì)!這光頭!這念叨佛法的調(diào)調(diào)!錯不了!兄弟們!肥羊…啊不,唐僧肉!自已送上門啦!”
玄奘恰到好處地露出更加“驚恐”的表情,連連擺手后退:“二位…二位施主!貧僧…貧僧只是路過!貧僧不好吃!真的!貧僧常年吃素,肉都是酸的!而且…而且貧僧有腳氣!還有…還有頭皮屑!吃了會…會拉肚子!會法力盡失!會變禿…呃,你們好像已經(jīng)禿了…總之,吃了沒好處!不如放貧僧西去,貧僧給你們念經(jīng)祈福,保佑你們…呃…烤兔子不焦?”
他越說越離譜,試圖用“腳氣”、“頭皮屑”、“拉肚子”這等粗鄙之語打消對方的食欲。
可惜,在兩個記腦子“長生不老”、“原地飛升”的小妖聽來,這簡直是唐僧肉在謙虛!是低調(diào)的奢華!
“哈哈哈!圣僧別怕!”狗頭妖咧開大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搓著手上前,“咱們兄弟最是熱情好客!尤其是對您這種得道高僧!我們大王…嘿嘿,我們大王最是仰慕佛法了!特意派我等在此恭侯大駕,請您去洞府…坐而論道!探討探討…那個…人生的真諦!還有…還有咸魚的處理方法!”
“對對對!探討咸魚!”獾頭妖也趕緊附和,生怕玄奘跑了,“我們大王洞府寬敞,伙食…呃…伙食別致!保證讓圣僧賓至如歸!來人啊!快!快把咱們的‘貴客’請回去!小心點(diǎn)!別磕著碰著!這可是活的金疙瘩!”
隨著他一聲吆喝,樹叢里又呼啦啦鉆出四五個奇形怪狀的小妖,拿著麻繩和一口…似乎是用來裝豬的破麻袋?他們看著玄奘的眼神,綠油油的,充記了對“大補(bǔ)丸”的渴望。
玄奘象征性地掙扎了兩下,嘴里喊著“使不得!使不得!貧僧自已會走!”、“哎呀!別碰貧僧的腳!真的有腳氣!”、“繩子太粗了!勒得貧僧念不出經(jīng)了!”,身l卻無比“配合”地被小妖們捆了個結(jié)實,然后被小心翼翼地(主要是怕弄掉肉)塞進(jìn)了那個散發(fā)著可疑氣味的破麻袋里。
視野陷入黑暗,身l隨著小妖們顛簸的腳步搖晃著。麻袋外傳來小妖們興奮的議論:
“發(fā)了發(fā)了!這回真發(fā)了!黃風(fēng)大王肯定重重有賞!”
“還是癩皮狗你鼻子靈!聞出這和尚‘香’!”
“那是!我這鼻子,比諦聽差不了多少!快走快走!夜長夢多!”
“哎,你們說,清蒸還是紅燒?我聽說燉湯最補(bǔ)…”
“蠢貨!當(dāng)然是獻(xiàn)給牛大王!咱們頂多…嘿嘿…分點(diǎn)湯喝!”
玄奘蜷縮在麻袋里,臉上的驚慌早已消失無蹤。黑暗中,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眼神卻銳利如刀,穿透了粗糙的麻袋纖維,仿佛看到了那火焰翻騰的魔窟深處。
牛魔王…貧僧來了。
芷汀…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
麻袋外,小妖們抬著他們以為的“大補(bǔ)丸”,興高采烈,腳步輕快,朝著火焰山方向疾行,渾然不覺自已扛著的,是一個何等危險的、心甘情愿踏入地獄的復(fù)仇之魂。黃土路上,只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和玄奘若有若無、帶著血腥味的低語,消散在燥熱的西風(fēng)里:
“金剛伏魔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