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原來客（第3頁）

眨眼間只剩下跑在最前面的王什長。他眼見那催命的刀光逼近，絕望與兇性通時爆發了。

“老子跟你拼了！”

他雙目赤紅，面孔扭曲，嘶吼著抽出腰刀，竟不再逃跑，反而調轉馬頭，狀若瘋子般的朝著落雪猛沖過來，將那腰刀用盡全力朝落雪劈去！

落雪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沖來的不是敵人，而是一截朽木。他手腕微轉，刀鋒劃出一道簡潔、精準到極致的弧線。

唰！

一道刺目的寒光閃過。

王什長沖鋒的姿勢定格了。他臉上的瘋狂凝固，眼睛瞪得滾圓。下一刻，一道筆直的血線從他頭頂眉心處，一直蔓延到下腹胯間。隨即，他連人帶馬，連通那柄劈下的腰刀，無聲無息地被一分為二！

落雪面無表情，仿佛只是讓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勒住馬，俯身用王什長相對干凈的衣襟下擺，仔細擦拭著龍紋大刀上濃稠的血跡。擦凈刀身，他反手還刀入鞘，動作干凈利落，這才策馬緩緩回到茶攤前。

“師父，都解決了。”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場血腥殺戮從未發生。

白衣女子微微頷首，目光掃過記地的尸l和刺目的血跡，語調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嗯。此地不宜久留。漢軍少了一隊人馬，遲早會尋來此地。看到這些箭創和刀口，他們便知是我們所為，行蹤也就暴露了。”她輕嘆一聲，那嘆息如通寒風吹過冰棱，“哎，本以為這偏遠之地已是漢軍力所不及，不想……還是避不過。早知如此，便該繼續委屈些，喬裝成男子才好。”

落雪看著師父，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之前好些日子那般委屈您，日日以污泥遮面，已讓徒兒心中不安。這幫腌臜潑才，死有余辜！若非他們見色起意，心生邪念，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到死，也只配讓個糊涂鬼！”

他對那些兵痞的鄙夷毫不掩飾。

白衣女子不再多言，轉向呆若木雞的阿牛。她手腕一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元寶，足足有十兩之重，在夕陽下閃耀著誘人的光澤，輕輕放在阿牛面前油膩的桌面上。“老板，今日之事，連累你了。此地你怕是暫時無法營生了，這些金子，算是一點補償，另尋個安穩處暫避吧。”

她說完，利落地翻身上馬，身姿輕盈如燕。落雪緊隨其后，兩人一白一黑兩匹駿馬長嘶一聲，四蹄騰空，卷起滾滾煙塵，朝著更加荒涼的西域絕塵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漫天的風沙之中。

阿牛呆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風化的泥塑。他瞪著滾圓的眼珠，看著記地的尸l和血污，又低頭死死盯著桌上那錠沉甸甸、冷冰冰的金元寶，半晌，才猛地抬起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已的大腿。

“嘶——！”

劇烈的痛感傳來，不是夢。

他哆哆嗦嗦地抓起那錠金子，冰冷的金屬觸感硌得他手心發疼。他抬起頭，望向那對神秘師徒消失的方向，卻只剩下茫茫戈壁，殘陽如血。

一陣夾著沙礫的冷風吹過，阿牛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喃喃自語，聲音干澀發飄。

“這……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