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法的殘酷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被恐懼無助的士兵心頭。
后退,是立刻身首異處,全家死絕!
前進,雖有危險,卻有潑天的富貴和活命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李四喜那斬釘截鐵、充滿戾氣的咆哮,反倒激起了闖軍士兵的血性。
僥幸的念頭和對財富美色的貪婪,如同野草在高壓和利誘下瘋狂滋生。
一些本就悍勇的老兵油子,或是被逼到絕境、紅了眼的亡命徒,率先反應過來。
“沖進去!搶糧!搶錢!搶娘們兒!”
“殺啊!給死去的弟兄報仇!砍了王策!”
嘶吼聲此起彼伏,恐懼被暫時扭曲成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混亂的軍心,竟被李四喜用最野蠻、最血腥的鐵腕,強行挽回。
士兵們眼中驚悸猶存,但至少,手中的刀槍,重新顫巍巍地指向了那大開的門。
“前軍變后軍!受傷的廢物滾到后面去,別擋道!”
李四喜刀鋒如毒蛇信子般再次直指城門,聲音帶著幾分刺耳感,戾氣太重。
“下馬!刀盾手在前,給老子把盾舉穩了!長槍手壓陣!弓箭手,引弓待發!”
“給老子穩扎穩打地碾進去!進城之后,所見一切,皆歸爾等!殺!”
幾乎在李四喜下令的同時,平陽城頭僅存的十幾門大小火炮,再次發出了怒吼!
炮彈帶著凄厲的呼嘯,砸向正在艱難變陣的闖軍隊伍側翼和后方,又掀起一片腥風血雨,殘肢斷臂伴隨著泥土碎石飛濺。
“別管炮!給老子沖!沖進去他們就完蛋了!”
李四喜在親衛高舉的厚重盾牌保護下,聲嘶力竭地咆哮,強行壓制著隊伍因炮擊產生的騷動。
他必須盡快撕開這道口子,否則遲則生變!
闖軍士兵,在軍官的鞭子抽打、呵斥和后隊督戰隊明晃晃鋼刀的逼迫下,硬著頭皮開始前進。
刀盾手將蒙著牛皮的厚重木盾層層疊架,舉過頭頂,緩緩向前推進。
長槍如林,從盾牌的縫隙中探出寒光。
闖軍士兵踩著同伴尚有余溫的尸體,踏過被血浸透、滑膩不堪的磚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走進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