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從懷里摸出幾枚銅板,拍在桌上,也起身離去。
而氈帽男子這邊,從盧記下水離開后,并沒有在城里停留。
徑直穿過街道,走向了清河縣的西城門。
走出城門,城外是被大雪覆蓋一片白。
氈帽男子頂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東方走去。
他速度很快,遠遠的,一座山出現在視野里。
蟲尾山。
清河縣縣志記載,此山形如蠕蟲之尾,故而得名。
又因山上寸草不生,土石皆呈灰敗之色,本地人更喜歡稱其為“禿冢”。
在清河縣百姓的口中,那是一處不祥之地。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座荒涼的禿山之上,還藏著一座早已廢棄的古剎,慈枯寺。
氈帽男子從山腳走到寺廟。
寺廟早已破敗不堪,山門傾頹,院墻坍塌。
唯有大殿前,一棵巨大的枯樹,依舊頑強地矗立在風雪里。
樹干虬結,表皮開裂,所有的枝椏都光禿禿的,如同伸向蒼天的嶙峋鬼爪。
這是一株早已死去的菩提樹。
氈帽男人沒有踏入寺內半步。
而是走到那棵巨大的枯樹下,拂去膝前的積雪,雙膝直直地跪了下去。
姿態虔誠,仿若朝圣。
任由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頭頂。
這一跪,從白天跪倒了黑夜。
深夜,風雪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
氈帽男子身上早已被大雪蓋得見不到人形。
就在這時,那棵早已枯死多年的菩提樹,毫無征兆地,從開裂的樹皮縫隙中,滲出了一絲微弱的金光。
緊接著,一滴滴黏稠如蜜的金色樹液,從裂縫中緩緩滲出。
樹液滴落在雪地上。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積雪并未融化,反而在接觸到金色樹液的瞬間,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繁復而妖異的曼陀羅花紋。